正文 第5章 滅南宋一統天下(3 / 3)

打響滅宋戰役以後,忽必烈一直關心戰事的發展,當他聽到前線不斷傳來勝利捷報,心情無比激動與喜悅,仍然像往常一樣,對戰事的發展不斷做出布置和指示。

但忽必烈因為沒有身臨其境,不知道宋朝腐朽的速度已逞直線下降之勢,認為宋朝還有一定勢力,再加上西北諸王在北邊不斷騷擾,忽必烈對伯顏進軍這樣神速有些擔心,曾幾次以“士卒不習水土,遣使令緩師”,“以北邊未靖”,下令“勿輕入敵境”等。

至元十二年(1275 年)、五月,又因為擔心諸王騷擾,把伯顏從南方前線召回上都(今內蒙古正藍旗東閃電河北岸),專門商議是否繼續進攻南宋的問題。

伯顏攻宋,收到了很多成效,正欲率軍直取臨安,忽接回都命令,於是打馬飛行,很快趕回上都。

此時,西北諸王海都等人乘元軍攻宋之機,對忽必烈發動了新的攻勢,忽必烈有意停止攻宋,要伯顏北上平定海都叛亂。

伯顏向忽必烈詳細彙報了攻宋情況,並再三表示,宋朝現在很腐朽,正是滅宋的大好時機。建議繼續進兵,一舉滅宋。忽必烈聽了伯顏的話,對宋廷的腐朽有了新的看法,馬上批準了伯顏的請求,令其領兵迅速攻克臨安,滅亡宋朝。

同時,為了不讓西北諸王占到便宜,忽必烈又讓右丞相安童行中書省、樞密院事,輔佐皇子那木罕率大軍北征海都。

諸事安排完後,南北兩支大軍同時向對手發動了進攻。

伯顏快馬加鞭,晝夜兼程,趕回建康。

十一月,伯顏從建康、鎮江一線分兵二路直攻臨安。

以行省參政阿剌罕等為右軍,從建康出四安攻餘杭縣西北的獨鬆關;以張弘範、董文炳等為左軍,自江陰取海道經澉浦、華亭攻入臨安;伯顏與行省右丞阿塔海為中軍,從建康出發從常州進攻臨安。

伯顏下令,三路大軍水陸並進,浩浩蕩蕩地殺向臨安。

此時,臨安城內,慌作不堪。

賈似道因為丁家洲戰役不戰而逃,以及鄂州城下私自定約和扣留郝經等事暴露,群情憤怒,被貶往循州,途中被押送人員鄭虎臣殺死。

賈似道雖然被殺,但他把宋朝搞得混亂不堪,遺患無窮,流毒甚廣,已經無法挽回了。

朝中大小官員,聽說元軍三路來攻,都離職逃走;外地守臣,也都丟印棄城而去。

輔佐幼帝的謝太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忙寫了一張詔令,貼到朝堂上,全文曰:

我國家三百年,待士大夫不薄。吾與嗣君,遭家多難,爾小大臣不能出一策以救時艱,內則畔(叛)官離次,外則委印棄城,避難偷生,尚何人為?亦何以見先帝於地下乎?天命未改,國法尚存。凡在官守者,尚書省即與轉一資,負國逃者,禦史覺察以聞。

雖然謝太後苦苦哀求,對沒有逃者晉升一級的獎賞,又有對逃者進行懲罰的恫嚇,依然無濟於事,棄官而逃者不見其少,日見其多。

其時,謝太後知道形勢緊急,出於無奈,隻好下了一道哀痛詔,令各地趕快起兵勤王。謝太後在這道哀痛詔裏,承認“田裏有愁歎之聲,而莫之省憂;介胄有饑寒之色,而莫之撫慰”。

要求“文經武緯之臣,忠肝義膽之士”大起義兵,想挽救宋朝,並同意將來“不吝爵賞”,重重酬報。

詔書發到各地,那些平時“食宋君之祿”的大小官員和將領置之不理,隻想逃跑或投降元朝,去食新的主子的俸祿了。

隻有贛州(今江西贛州)知州文天祥與郢州守將張世傑率兵入衛臨安。

文天祥是吉州廬陵(今江西吉安)人,寶祜四年(1256 年)考中狀元,後被任命為贛州知州。

文天祥接到謝太後勤王詔書,不顧一切,拿出家財召募一支軍隊星夜趕往臨安保衛王室,卻遭到宰相陳宜中的否絕,派他到平江(今江蘇蘇州)去作知府,又讓他去守餘杭附近的獨鬆關,然而,還未等文天祥去上任,兩地均已失守,陳宜中隻好同意文天祥去臨安。

這時,宋朝大勢已去,再也無法挽回了,陳宜中與謝太後沒有辦法,隻好派出使者向忽必烈搖尾乞憐,請求退兵修好,表示可以稱侄納幣,稱侄不許,可以稱侄孫,最後願意稱臣,求封為小國。

然而此刻,再搖尾乞憐也沒有用,毫無疑問,每次都遭到了拒絕。

不過,伯顏受忽必烈之命,並不拒絕宋使前來談判,他怕把宋人逼急了,宋人或戰或逃,讓臨安的公私財富在戰火混亂中焚毀散失,因此,利用宋人委曲求全的心理,假意談判,慢慢進兵。

和議不成,文天祥主張讓謝太後、全太後(宋度宗後)、恭帝入海,留下自己背城一戰。陳宜中不同意,但又拿不出任何辦法,後來幹脆逃到溫州去了。

伯顏三路大軍進展順利,至元十三年(1276 年)年初會師臨安。

謝、全兩太後驚恐萬分手足無措,隻好任命文天祥為右丞相兼樞密使,派他去元營談判。

文天祥到達元營,不顧伯顏的威脅利誘,堅持先撤軍後談判的立場。

伯顏見文天祥如此,知為難得人才,於是打破元軍從不扣留使者的慣例,把其拘留營中,意欲使其投降。

文天祥被留,謝太後、全太後、宋恭帝沒有辦法,隻好捧著傳國璽和降表向伯顏投降。

伯顏接受降表,入臨安巡視,觀潮於浙江,而後駐於湖州。

隨後,伯顏在臨安設兩浙大都督府,命範文虎、忙兀台管令大都督府事宜。

伯顏義前張惠、董文炳、阿剌罕等人入城點核倉廩及軍民錢穀簿冊,收繳百官誥命官印等,又讓人收取禦用器物、宮中圖籍、符璽與珍寶等。

董文炳等人人城後,罷去南宋職官,解散南宋軍隊,封存府庫,收集禮樂器皿及圖籍等。又向翰林學士李檠建議說:

“國可滅,史不可沒。宋朝十六主,有天下三百餘年,其太史所記具在史館,宜悉收以備典禮。”

於是收集宋史及諸注紀五千餘冊,保存好,後送歸國史院,保存了大量典籍,為後來修撰《宋史》奠定了基礎。

因為伯顏牢記忽必烈“以曹彬為榜樣,不嗜殺人”的教誨,“奉揚寬大,撫戢吏民”,讓“宋民不知易主”,“九衢之市肆不移,一代之繁華如故”,馬上便使臨安市民安定下來。至元十三年(1276 年)三月,伯顏留下董文炳、阿剌罕等人經略浙閩未下州郡,令阿塔海等人進入宋宮,向恭帝及兩太後宣布詔旨,免其係頸牽羊之禮,跟隨大軍北上。五月,宋恭帝等至上都,忽必烈接見,廢其帝號,封為瀛國公。

元軍能夠攻占南宋首都臨安,全是忽必烈運籌帷幄、不失時機發動滅宋戰爭的結果;是忽必烈用人得當、又善於聽取劉整、伯顏等人建議的結果;是忽必烈發展經濟、整頓內政、保證前線物資供應的結果;是忽必烈不嗜殺人、安撫百姓

的結果。當然,這也離不開南宋自身的腐敗。

就在伯顏進圍臨安、宋恭帝準備投降之際,宋度宗之子益王趙呈等從臨安出走,經婺州抵達溫州,張世傑與陸秀夫等人,後來也越城逃走,聞聽二王在溫州,趕來相會,並輾轉來到福州。

文天祥出使元營被扣留,元人押解北上,行至鎮江。文天祥和隨從人員設法逃出,曆盡艱險,也來到福州,同張世傑、陸秀夫等人共同擁立年僅九歲的趙昰即位,是為宋端宗。然後傳檄遠近,號召恢複,在江南西路、福建路和廣南東路一帶繼續堅持抗元鬥爭。

至元十三年(1276 年)十月,忽必烈命塔出等人以江西行都元帥府兵自江西進入廣東,董文炳、阿刺罕、唆都以行省兵出浙東進入福建,分道追張世傑等。

十一月,張世傑等人奉帝呈逃走泉州,最後,提舉泉州市舶司官員薄奉庚也投降了元朝,張世傑、陸秀夫隻好護衛宋端宗逃往潮州。

這時,西北諸王海都等人的叛亂非旦未平定,相反,忽必烈派遣平叛的宗王蒙哥之子昔裏吉等人又發動了叛亂,劫持皇子那木罕與丞相安童,分送至術赤後王忙哥帖木兒和海都處,並回師攻掠和林,形勢立刻緊張起來。

忽必烈統觀全局,認識到當時的主要危險來自北方,於是將平南大軍陸續抽調北上,江南新附之地,守備頓呈空虛。

文天祥大加利用這一時機活動。

文天祥從鎮江逃脫,來到福州以後,“使呂武招豪傑於江淮,杜滸募兵於溫州”,很快又組織了一支抗元武裝,轉戰於贛南、粵東、閩西一帶,乘元朝大軍北調之機,聯絡各路豪傑,相繼收夏廣州、梅州、湖州、邵武、興化等地,曾取得“雩都大捷”,攻克興國,贛州所屬各縣全部恢複,元軍隻守住了贛州一城。

吉州所屬八縣地也恢複了四縣。各地聽到消息,都起兵響應,贛南、粵東的形勢出現了轉機。

自伯顏攻宋以來,元軍到處如入無人之境,少數地方與少數軍隊曾進行過抵抗,給元軍以嚴重打擊。

但範圍多限於一城一地,性質也隻限於消極防守,從來沒有進行過積極的反攻。

文天祥這次大規模的軍事恢複活動,曆史上是不多見的,不但鼓舞了各地抗

元鬥爭的士氣,也使元朝統治者大為震動。

消息傳到上都,忽必烈非常震驚。他本以為宋都失陷,其餘各地可隨手而拾,哪知又殺出來個文天祥,一時把元軍打得落花流水。

對於文天祥的膽識與勇氣,忽必烈既佩服又憤怒。

佩服的是,在首都陷落、皇帝被擄、大小官員都投降的形勢下,文天祥還能組織一支不小的軍隊,“驅群羊而搏猛虎”,堅持抗元鬥爭,這在腐朽的宋王朝當中,不能不說是個奇跡。

憤怒的是,忽必烈這時正忙於平定西北諸王的叛亂,弄得焦頭爛額,偏偏在這個時候,文天祥把他的江南部署搞亂了。

然而,忽必烈到底是一位傑出的政治家和軍事家,他在形勢極度複雜的情況下,仍然鎮定自若,統觀全局,進行新的部署。

他仍然將主力放在北方,命伯顏、阿術等率軍北征海都、昔裏吉等人的叛亂,同時,加強了南方的軍事部署,特設江西行省,以塔出、徹裏帖木兒、麥術丁、李恒、張榮實、也的迷失、失裏門、蒲壽庚、程鵬飛等人行江西行中書省事,分水陸兩路進攻閩廣。

後來,忽必烈又讓李恒、張弘範為蒙古漢軍都元帥,水陸並進,掃蕩殘宋勢力。又讓塔出、賈居貞行中書省事於贛州,兼轄江西、福建、廣州諸道,既要保證當地的穩定,又要保證前線的後勤供應。

忽必烈部署完畢,大家都各司其責。

這時,小皇帝在元軍的追擊下,東躲西藏,受盡了驚嚇,一時得病死了。陸秀夫、張世傑等人又立趙罡之弟趙昺為帝,後逃到崖山(今廣東新會海中),堅持抗元,在元軍的進擊下,文天祥連續失敗,就連自己的妻子歐陽夫人、女兒柳小娘等也落入元軍手中。

至元十五年(1278 年)十二月,文天祥撤出潮陽,轉移海豐,想進入南嶺山中,結營固守。

行至海豐以北的五坡嶺時,文天祥估計元軍一時追不上來,便停下來埋鍋做飯。此時陳懿投已降了元軍,為其擔任向導,帶領輕裝騎兵,兼程追襲,迅速就追到了五坡嶺。

這時,文天祥和幕僚們正在嶺上吃飯,沒有準備,倉促接戰,很快就敗下陣

來,文天祥等人全都成了元軍的俘虜。

當文天祥被押至張弘範麵前時,張弘範勸其投降。文天祥嚴辭拒絕。張弘範無可奈何,把文天祥押在軍中,同李恒合兵一處進攻南宋的最後據點崖山。

當文天祥隨軍經過珠江口外的零丁洋(今廣東中山南)時,想起當年在贛水皇恐灘應詔起兵勤王的情景,萬千感慨,麵對零丁洋,抱定誓死效國的決心,寫下了悲壯沉雄的千古絕唱:

辛苦遭逢起一經,幹戈寥落四周星。

山河破碎風拋絮,身世飄搖雨打萍。

皇恐灘頭說皇恐,零丁洋裏歎零丁。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至元十六年(1279 年)二月,張弘範率領軍隊到達崖山,讓文天祥寫信勸張世傑投降,文天祥說:“吾不能妍父母,乃教人叛父母。可乎?”堅決不同意。

後來,張弘範強迫文天祥寫信勸降,文天祥大義凜然,拿出他的《過零丁洋》

詩作為回答。

張弘範見通過文天祥讓張世傑投降已不可能,隻好下令軍中,向崖山猛攻。

張世傑把一千條大船結成一字陣,陣中的船同外麵的船用繩索聯結起來,四周加築樓棚戰柵,看上去如城牆一般。

張弘範見宋軍把大船聯在一起,就用輕舟滿載茅草,澆上油,乘著風勢,點上火,向宋軍的船隊漂去,希望收到赤壁火燒戰船的功效。

沒想到張世傑早有準備,在戰船上塗了厚厚的一層泥,讓火不容易燒著。船上又備有長杆,一見火船逼近,便伸出長杆,頂住宋船。

張弘範的火船到了宋軍船隊麵前,近不得前,隻好停在那裏,真可謂“玩火自焚”了。

張弘範見火攻失敗,便調來大炮,利用炮石、火箭作掩護,南北夾擊,突破宋朝水軍陣角,跳上宋船,同宋軍短兵相接。

宋軍雖然頑強抵抗,怎奈寡不敵眾,難以招架,眼看全軍就要覆滅,陸秀夫抱起年僅九歲的小皇帝投海而死。

張世傑力戰突圍而出,後遇風濤覆舟而死。

南宋至此徹底滅亡。

張弘範攻破崖山,非常高興,於軍中置酒大會,大肆慶祝。

席間,張弘範對文天祥說:

“國亡,丞相忠孝盡矣,能改心以事宋者事皇上,將不失為宰相也。”

文天祥絲毫不為所動,回答道:“國亡不能救,為人臣者死有餘罪,況敢逃其死而二其心乎”,請求以死報國。

張弘範又說,先生意欲留取丹心照汗青,今“國亡矣,即死,誰複書之。”

文天祥回答說:“商亡,而夷齊不食周粟,亦自盡其心耳,豈論書與不書。”

張弘範見文天祥死不投降,隻好請示忽必烈。

元軍攻占臨安,宋人先後投降,忽必烈曾經召見宋朝降將,問道:“汝等降何容易?”那些降將回答道:“賈似道專國,每優禮文士而輕武臣。臣等久積不平,故望風送款。”忽必烈聽完,覺得這些降將沒有骨氣,心裏一陣惡心,輕蔑地說:

“似道實輕爾曹,特似道一人之過,汝主何負焉。正如爾言,則似道輕爾也固宜。”

忽必烈本想在南人中選拔一些才能之士,來助他之力,結果在他所見到的降人當中,都是些無恥懦弱之徒,他以為南宋不會有像樣的人才了,大失所望。

在忽必烈為南宋人才匱乏而愁歎之際,張弘範所遣使者來到大都,向他報告了文天祥誓死不投降的情況。忽必烈聽此,驚訝不己,“既壯其節,又惜其才”,令張弘範將文天祥護送京師,不準隨意殺死。忽必烈決心勸降文天祥,並要委以重任。

至元十六年(1279 年)十月,文天祥被押到大都,忽必烈吩咐大臣,不論用何方法,一定要把文天祥勸降。

於是,勸降使者接連不斷地到來。

降元的留夢炎、王積翁先後來勸,文天祥痛罵叛徒,大力拒絕。

忽必烈又派宋恭帝來勸降,文天祥見宋朝皇帝親來,馬上跪到地上,痛哭流涕,連連說:“聖駕請回”,別的什麼也不講。伯顏手下的大將唆都也來勸降說:

“丞相在大宋為狀元宰相,今為大元宰相無疑。丞相常說國在家在,國亡家亡,這是男子心。天子一統,做大元宰相,是甚次第。國亡與亡四個字休道”,仍然想用高官厚祿來勸誘文天祥投降,文天祥絲毫不為所動。

多次勸降不成,丞相孛羅親自出馬,文天祥說:“自古有興有廢,帝王將相滅亡誅戮,何代無之,盡忠於宋,所以至此。今日不過死耳,有何言。”

孛羅問:“自古常有宰相以宗廟城郭與人,又遁逃去者否?”

文天祥回答說:“為宰相而奉國以與人者,賣國者也。賣國者必不去,去者必非賣國之臣。”

孛羅又問:“汝立二王,竟成何事?”文天祥說:“立君以存宗社,臣子之責,若夫成功,則天也。”

孛羅又說:“既知其不可。何必為?”文天祥說:“父母有疾,雖不可為,無不用醫藥之理,不用醫藥者,非人子也。天祥今日至此,隻有死,不在多言。”

孛羅氣得發瘋。隻好稟告忽必烈。忽必烈更加重視其氣節,下令將文天祥關押起來。想讓時間來改變他。

不久,元軍把文天祥的妻子歐陽夫人和兩個女兒都押到大都,表示,隻要文天祥一降元,家人立可團聚。

文天祥確實想念妻子兒女,然而他更重氣節,寧可不見親人,也不屈膝。

忽必烈聽說文天祥誓死不屈,更為讚賞,於是親自召見文天祥說:

“汝以事宋者事我,即以汝為中書宰相。”

文天祥回答說:“天祥為宋狀元宰相,宋亡,隻可死,不可生。”

忽必烈又說:“汝不為宰相,則為樞密。”

文天祥說:“一死之外,無可為者。”

忽必烈親自勸降不成,想把他放了,可謂愛才心切,這在古代帝王之中,實在少有。

這時,有位僧人說:“土星犯帝坐,疑有變。”中山地區又有人自稱“宋主”,有兵千人,揚言“欲取文丞相”。大都也有匿名書,“言某日燒蓑城葦,率兩翼兵為亂,丞相可無憂者”。

元人懷疑丞相即指文天祥,他們害怕釋放文天祥以後,文天祥“複號召江南”,所以,建議處死文天祥。

忽必烈雖然深覺可惜,但考慮元朝江山,還是含淚下達了殺死文天祥的命令。

至元十九年十二月九日(1283 年 1 月 9 日)文天祥在大都柴市從容就義,年僅四十七。

南宋徹底滅亡了,一代雄主忽必烈的心裏無比興奮,簡直難以用語言形容。

忽必烈滅亡南宋,建立了曆史上任何一個朝代都不能與之相比擬的大統一的王朝。

中國從唐朝末年以來,後曆經五代十國,戰事連續,遍生烽煙。天下擾壤,人心惶惶,苦不堪言。

後來出現了宋太祖與宋太宗兩位英主,南征北討,終於統一了中原和南方,但北方仍有遼、西夏政權的並立,西方和西南方又有未能直接管轄的吐蕃和大理等。

到了南宋時期,雖然金人興起,消滅大遼,但這種民族政權對立的格局並沒有打破。

成吉思汗興起於蒙古草原,雖然滅掉了西遼和西夏,但並沒有滅掉金和南宋,含恨九泉。

窩闊台繼承了成吉思汗的遺誌,滅掉了他們以前認為天上人統治的金王朝,對於曆史悠久的南宋王朝仍是沒有辦法。

隻是到了忽必烈時期,才滅掉了吐蕃、大理和南宋王朝,真正實現了全國的大統一。這個大統一,基本上保證了中國元明清以來的大統一,再也沒有出現分裂割據的現象。

《元史·地理誌序》說忽必烈統一南宋以後的領土是“北逾陰山,西極流沙,東盡遼左,南越海表”。大體上同清朝乾隆全盛時期的疆域相等,奠定了中國統一的多民族國家的疆域基礎,這一功績是難以估量的。

漢人最願意講正統,認為隻有漢人建立的政權才是正統王朝,少數民族建立的政權不是正統王朝,是僭越。

忽必烈也覺得少數民族總是受漢人直接或間接管轄,有些自卑。

後來,蒙古的鐵騎踏碎了漢人的河山以後,便洋洋得意了一下,以為漢人也不過如此,不比自己高明多少。

特別是契丹和女真人進入中原以後,他們開始改變漢人的正統觀念,提出了誰人中原誰就是正統的思想。忽必烈覺得這種正統思想很適合自己,因而也拿來作為對付漢人的武器。

在這種思想指導下,忽必烈以為,少數民族不應由漢人來統轄,其實少數民

族中的傑出人物出來管漢人也不是不應該的。有了這種思想,忽必烈不再自卑了,不但為其一統天下而興奮,同時也覺得無比自豪。

忽必烈認為大統一的局麵,能為人們提供一個比較安定的生產和生活環境,利於經濟的發展,也有利於南北經濟文化的交流。

首先,對蒙古族等少數民族而言,要獲取喜愛的絲綢、瓷器和糧食等,就十分方便了。

其次,對漢人而言,也不是一點好處也沒有,要想得到少數民族的牛羊肉、皮革製品、弓箭、馬鞍等,也是非常方便。

在大統一的條件下,各族都把自己的優秀產品拿來交換,不但可以互通有無,還可以推廣先進技術,對發展經濟與文化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當然,忽必烈進行武力統一,並不是想給各族人民辦多少好事,而是為了自己更多地索取。但客觀上的確起到了促進經濟發展與南北經濟文化交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