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彥方躲在對麵一家小食店的店堂內,目送薑少穀主與眾女離店。
“這幾個女人真是璿璣城的人?”他向同桌的一名大漢問:“沒錯?”
“沒錯。”大漢肯定地說。
“沒聽說璿璣城主的手下在外麵走動嗎!”
那大漢神秘地向店外張望了一下,確信薑少穀主與眾女已走遠了。
才朝許彥方笑了笑說:“年輕人,你定要知道嗎?”
許彥方在江湖上也曆練了七年,一看就明白這大漢對璿璣城的事知道不少,不過沒有代價他也不會細說。
“這位兄台,人生難得相逢,今日就由小弟作東,盡醉方休吧!”
許彥方一麵把自己的酒壺端起給那大漢酌了一杯,一聲大呼:“店家,再來二斤好酒!”
那大漢忙不迭連聲說:“打擾老弟了。”
一抑脖“吱”一聲把酒喝幹。笑容滿麵道!“不瞞老弟,不才乃祖屋此地。”邊說一邊喝“吱!”
“璿璣城主為人處事處處透著鬼秘,但一舉一動還是瞞不過區區在下的一雙眼睛。”
“哦!”許彥方故作不知,又給大漢滿滿酌上一杯。
“不但尤城主的手下經常在外走動,連尤城主也經常外出的呢!”
“不是說尤城主從不出門的嗎?”
“老弟,你不是本地人,當然隻有聽信江湖傳聞的羅!”
大漢“吱”又是酒到杯幹,撇撇嘴說,“尤城主明裏是從不出門,但暗下經常到各地走動,以為沒有人知道。”
“你知道?”
“隨從有黑白兩無常?”
“黑白兩無常是擺在城裏讓人亂著的,小老弟,不必多問了,吃你的吧!
“對,吃喝才是正經事,有關這些巨霸大豪們的事,知道得愈少愈好,以免禍從口出,老兄,敬你一碗酒,酒足飯飽好辦事。”
薑少穀主栽得比範世超還要慘,在客店眾日睽睽下,挨了一盆水成了落湯雞,這在一個成名人物來說,等於是貽人笑柄。
範世超雖然被出其不意打得天昏地暗,甚至陷入半昏迷任人宰割,但發生在小巷裏麵,除了範雲風之外,並無其他目擊的證人,至少在顏麵上好看些。
隱元天魔也挨了揍,幸運地沒有目擊的證人,所以老魔羞憤難當溜之大吉,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與混混小輩們交手,高手名宿通常將之列為大忌,勝之不武,輸了可就後果嚴重啦,所以一些想冒險成名的小輩對向高手名宿挑戰叫陣相當踴躍。隻要曾經與某一位高手名宿交過手。不論勝負。都可以平步青雲叫出字號來,向成為知名人物的途徑邁進。
薑少穀主心的憤怒可想而知。快至瀑炸的邊沿。尤其是在眾多美麗女人麵前出醜,實在受不了,把許彥方恨入骨髓,一到碼頭,立即向神鷹八衛下達搏殺令,不走了,發誓要將許彥方搜出來剝皮抽筋。
船是選集城的,溫飛燕對擒捉許彥方更為熱哀,片刻間,雙頭蛟手下腦府城狐鼠,幾乎全部出動,遍搜許彥方的下落。
許彥方已經出了城,消失在城郊無形無蹤。
飛揚山莊的人也全部出動了,凡是與山莊搭的上線的黑道朋友,自然義不容辭參予奔走。不同的是,飛揚山莊的人,並沒奉搏殺的指示,僅要求所有的人提供行蹤線索而已。
一天過去了,紅日西下,依然毫無線索。
入泊得陽門碼頭,天黑便燈火輝煌,這種型快船,有三艙雙桅,兩側的舷板寬大當做走道,可容納數十位乘客,俗稱畫舫或遊船,內部布置得十分華麗,尤其是間的所謂官艙,甚至可做為三五名歌舞伎的表演場地。
警衛共有五個,前後艙麵、左右舷板、艙的艙頂,互相之間目視能及,任何人接近,皆逃不出警衛的耳目,警戒頗為嚴密有效率。
左右皆有船停泊,這一帶是客船與私有船隻的碼頭泊舟區,西麵,才是貨船的碼頭,近城根一帶建有公、私營的塌房(倉庫)。
天一黑,碼頭區普遍地忙碌,誰也沒留意有人將從水下接近船尾,因為有些船夫在船後的水洗澡,多了一個陌生人,在黑夜誰也懶得過問。
尤家的快船建有舵樓,大型船隻通常都有舵樓,艄公才能看得到航向和全船,才能指揮舟操作。
要從後舷爬上舵樓相當困難,所以船夫們都利用舷板出水入水,這時船船相並,舷板互相靠在一起,便不能利用舷板上下了,舷板的警衛相當的安全。
一個黑影像條壁虎,緩緩地爬上了舵樓。
舵樓前麵的後艙麵,那位警衛相當內行,不站近船邊,避免有下人越舷牆襲擊,或者從舷板進出處用暗器偷襲,隻消留意船舷的上空,一切縱躍攀爬皆難逃眼下。
黑影像靈貓,悄然鑽入舵樓。
舵樓晚上沒有人留駐。那是艄公的私人王國,船夫們絕不敢撞入,艄公權威,有時比船主還要高。
官艙裏,薑少穀主身在眾香國,溫飛燕母女置筵款待他,在旁伺候都是嬌媚的侍女。
“士傑,風塵浪救了令妹的事,恐怕不會如令妹所說那麼簡單吧?”溫飛燕笑吟吟地問:“就算濁世浪與風塵浪互相勾結定下圈套計算她,也應該及時現殷勤送她返店,英雄救美理所當然,為何自己天亮才返店呀?這豈不是平白放過勾搭令妹的機會嗎?”
“這件事我也弄不清楚,舍妹一口認定兩個浪的確不是一路的,濁世浪殺死乾坤雙惡滅口,也是千真萬確的事。”薑少穀主的確不知詳情,隻好直說:“我所耽心的事,是許小輩與縹緲神魔有關,有誘使家師出麵的陰謀,所以我絕不放過這小輩,至於縹緲神魔可能至貴城生事的可能性並本大,老魔與尤城主往昔並無過節,他沒有理由到貴城生事自找沒趣,老實說,憑老魔的真才實學,還不配向貴城叫陣,他隻憑往昔的八魔聲威唬人而已,連我也不見得被他唬住呢。”
“等搜到許小輩,就知道其詳情了。”溫飛燕另起話題:“咱們在江等候幾天,如無進一步消息,我希望走一趟黃山,至貴穀拜會令尊,歡迎嗎?”
“家父必定無任歡迎。”薑少穀主欣然說:“回鷹穀與貴城不同,歡迎好朋友們往顧,家父是十分好客的,當然,也不希望仇敵上門。”
“那就一言為定,你可以先派人回穀知會一聲……晤!有點不對。”溫飛燕然而起,舉手一揮。
眾女的反應甚快,立即堵住左右艙門。
一聲怒叱傳入,溫飛燕真像隻燕,裙袂飄飄,從右艙門飛射而出。
艙頂,警衛與入侵的黑影,正在繞著主桅杆閃動,各用重掌進攻。
後艙麵那位警衛,昏倒在艙麵上。
溫飛燕身軀倒翻飛而起,升上了艙頂。
入侵的黑影是許彥方,行藏敗露已萌退意,不等強敵加人夾擊,兩起落便飛回舵樓,一聲怪笑,魚鷹入水筆直插入三丈外的黑暗湖水。
從後艙搶出的璿璣城高手,紛紛往水裏跳,他們都是水性超人的高手,要在水擒人。
許彥方的水性,更是高明,筆直插入四丈左右,向右潛泳有如巨魚,片刻便從五十步外的另一艘客船後艄飛登,在船夫們的驚叫聲,躍上碼頭,向東麵碼頭盡處的青蔥湖岸飛掠而走。
後麵追的人像鴉群,碼頭區大亂。
追的人如果夠冷靜,必定發覺這位入侵的人,逃走的舉動不合情理,黑夜從水脫身輕而易舉,追入水的人水性再高明也無用武之地,犯得著登船從碼頭逃走?
這也難怪追的人不夠冷靜,人多口雜,你呼我叫,見人就追,那有時間冷靜分拆?上當自在意。
等從水爬上來重新追趕時,人已經追散了。
薑少穀主的人住在前艙,追得比尤城主的人快,薑少穀主為表示自己了不起,追得比任何人那快。
碼頭東麵的湖岸,草木叢生,不時出現三兩棟貧民搭建的棚屋,算是城郊無人管理地帶。
湖岸在七八裏外向北伸展,形成小起伏的丘陵地帶,也就是鄱陽水賊的秘密活動區,也是不安份人物進出廬山的渾水碼頭。
三追兩迫,人都追散了。
薑少穀主追向西北角,把前後的人都拋在後麵,隻有兩個人緊跟著他接應,是神鷹八衛的兩衛,其一人正是滿肚怨火的展鴻。
展鴻對少穀主勾搭上璿璣城的人極感不滿,卻又無可奈何,溫飛燕略施手段,回鷹穀的人便成了替璿璣城緝凶的打手爪牙,想起來就令人感到萬分不自在。
今晚,又成了幫璿璣城捉刺客的打手了,窩囊透頂。
薑少穀主有所發現,所以窮追不舍。
不知追了多久多遠;前麵廿餘步黑影時現時隱,在草木叢竄走如飛,高速撩動枝聲音不斷傳來,證明追的方向是十分正確的。
展鴻畢竟是見過大風浪的人,己看出有點不對了。
三人的輕功出類拔萃,縱掠如飛速度駭人聽聞,怎麼逃跑的入速度一直保持在目視距離內?好像故意急趕急走,慢趕慢走,不趕不走!不像是存心逃命的人呢。
“少穀主,窮寇莫追!”展鴻跟在薑少穀主身後說:“黑夜咱們地形不熟,可能會上當。”
薑少穀主怎肯放棄?恰好看到前麵的黑影閃了一下,象是腳下被某樣東西絆住,幸好沒被絆倒。
“我要追他上天人地。”薑少穀主乖戾地說:“你們小心跟來,我要全力施展了。”
“少穀主……”
薑少芬主的鷹翔輕功,比神鷹八衛高明多,這一全力施展,像是突然破空飛去,起落間遠及四丈外,已到了人的體能極限,半空振臂彈腿加速,衝落時真有如蒼鷹下搏般快捷急猛。
前麵的黑影速度也加快了,竄走如脫兔遠涵,速度駭人聽聞,眨眼間失蹤,隨即在前麵五丈現身,恍若鬼魅幻形。
片刻間,身後的兩衛不見追來了。
薑少穀主發現自己隻有一個人了,但他一點也不害怕,藝高膽大,他咬牙切齒誓要將黑影追上擒住。
追上一座小崗,突然看到廿步外崗下的草坡,黑影向下飄蕩,隻覺眼一花,黑影突然消失了,象鬼般隱沒,也像是幽靈般幻化了。
他已經向下飛躍,天色太黑,視覺出差錯並不足怪,以為黑影一定伏下躲在草叢,絕不能象鬼魅般隱沒消失,這種雜草地躲不住的。
他毫不遲疑地在丈外躍落,暫時停止走動,用銳利的目光搜索附近的草叢。
“出來吧,躲不住的,我不信你真能變成一隻老鼠,老鼠也會被我趕出來的。”他一麵大聲提出警告:“敢向在下挑釁的人,必定是有頭有臉的高手,要被趕出來,象話嗎?”
原野寂寂,附近怎麼可能藏人。
雜亂的草叢高僅及膝,不可能潛伏而不露形影。
“你真不出來嗎?”
薑少穀主沉聲大叫。
展鴻兩個人,聞聲出現在崗頂。
“少穀主,那家夥躲起來了?”
展鴻衝下問少穀主。
“是的,就躲在這附近。”他指指先前黑影隱沒的地方:“向下一伏,使人影俱消,可能爬走三五丈左右,咱們三麵向裏搜。”三麵一分,形成廿步方圓的圈,開始撥草搜尋。
人的體積甚大,其實用不著存細尋找。
三個人仔細尋找,毫無所見。
“咦!怎麼可能?”他站在黑影隱沒處訝然自語:“真的是我眼花了?”
“會不會是竄走了?”展鴻說。
“不可能,竄走必定可以看到草動,豈能逃出我的眼下?”他肯定地說,“除非這裏有地洞藏身,可是……”
“可是,沒見有地洞。”
“分開再仔細搜一遍。”他不肯罷休:“我不相信世間真有會土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