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母親心裏也是知道的。

母親看向父親總是一派坦然的樣子,倒不像是麵對丈夫的妻子,反而像是麵對同病相憐的知己。

或許母親也……,算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作為晚輩,豈能妄議。

可後來,母親的秘密還是被我知道了。

嶽母去世後的第三年,母親也不行了,她臨終前,沒有拉父親也沒有拉孫兒的手,隻是拉著我和思文的手,將我倆的手緊緊握在一起,對我倆說,

“好好的,一定要好好的,一直恩愛甜蜜下去,一定要,白頭偕老。”

母親去世後,她身邊的徐姑姑告訴我,母親還待字閨中時,有一個青梅竹馬的表哥,那表哥對她極好,且兩家自小也曾口頭定下姻親。可後來,表哥家道中落,外公外婆就改變主意,做主將她許給了父親,而她表哥經此打擊,遠走他鄉數年,他倆也再未見過。

本來,母親嫁給父親後,也曾想過同父親夫妻恩愛,相濡以沫,白頭偕老,可當她發現父親心裏也有難忘之人後,就將所有打算都作罷,同父親相敬如賓,和和氣氣的過了一輩子。

是以,當我和思文成親後,母親十分開心,待思文也極其親厚,她這一生的遺憾,總算有我和思文來圓滿。

母親和嶽母的相繼離世,對父親的打擊極大,我和思文怕父親心內鬱結,整日帶著孩子在他跟前陪他。

可父親的身體還是垮了下去,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

我無奈,隻得請表姑過來,想著若這世間還有誰能知曉父親的心事,非表姑莫屬了。

表姑看了看父親,搖頭歎氣道,

“他這是自己的心垮了,旁人勸也無用。”

我忍不住問道,

“表姑,父親的心事,可是和嶽母有關?”

表姨說道,

“都是些陳年往事,告訴你也無妨。你知道了,或許能和思文更好的照顧他。不過我知道的也不多。”

表姑看著我和身邊的思文,將一位老人的一段塵封的心事娓娓道來,

“我自小同你父親一起長大,感情如同親兄妹一般。他自小風流瀟灑,性子灑脫,又生的豐神俊朗,我總會打趣他,不知什麼樣的女子才能入他的眼。他總是回答,必定是極美極聰慧的女子才能與他相配。我也一直這麼覺得,隻有世間很優秀的女子,才能降服他這匹風流的馬。

後來,我嫁了人,一度同夫君於外地上任,等到夫君回到禹州當知州時,我再見到他,他卻對我說,已有心儀的女子,那女子,竟然是個丫鬟。

我說,既然是個丫鬟,討過來做妾就是,何必如此放在心上,一副念念不忘,心有戚戚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