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思文都怔在原地,
“大伯?既如此,可娘當初為何,為何要拒絕?”
表姑搖搖頭,
“不知道,表弟曾經猜測,或許是她太過清醒,心中有丘壑,清楚的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所以,才有了取舍,可這並不代表她心裏沒有大哥。但是,真相如何,隻有你娘知道,沒準兒,她隻是覺得那個字好看,忘了丟呢?誰知道呢。”
“所以,父親一直覺得嶽母心裏的人是大伯,所以便將自己的心思都藏了起來。怪不得,怪不得嶽母去世的時候,我聽王管事說,父親一直在說什麼下輩子要早點遇見,他以為自己隻是太晚遇見她,如果能早一點遇見,或許就不必錯過。”
表姑歎口氣,
“誰知道他到底怎麼想的,明知道白鷺心裏沒她,卻多次讓我照拂她,讓她的生意做的順風順水。”
“反正,我知道的就這些了,他這身子,硬撐到今天,也是不容易,他最近有些犯糊塗,若是說些胡話,做些糊塗事,你們也不必糾正他,讓他開心一點把。”
我和思文都深以為然,肯定的點點頭。
接下來的日子裏,父親果然越來越糊塗,時而把我當成大伯,時而把思文當成嶽母,時而覺得自己還在禹州,時而又哭著說自己想回禹州。
父親終究是沒有熬過那個冬天,冬至的那天晚上,他突然清醒了,他對我說,想吃水晶餅。
我忍著悲痛,讓小廝去蘭君樓買,小廝死命的跑,一盞茶不到,就把水晶餅買回來了。
父親已經抬不動手了,我將水晶餅遞到他嘴裏,他顫顫巍巍的咬下一點點,卻怎麼都咽不下去。
思文噙著眼淚,端水過來喂父親喝下。
水卻和著餅碎從嘴角流下來。
父親努力了幾次,我和思文也拚命想幫他吃上一口水晶餅,可是,都沒有成功。
末了,父親搖搖頭,
“算了,我這一輩子都沒有強求,又何必,在此時強求。你倆,一定要好好的,好好的。”
然後,他看著思文,似乎在對思文說,又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我知道,她思的是文君,可我卻總是自欺欺人,覺得思文的文字,是不是也關於我。可笑,真的太,可,笑……”
說完,父親便垂下了手。
我依父親的遺言,在他下葬後,悄悄將一縷他的頭發埋在了嶽母的墳旁。
回到家,我看到思文坐在窗前,手裏不停擺弄著一根細繩,我心中一動,走到她背後,伸手將她抱在懷裏。
她微微有些驚訝,嗔怪道,
“大白天的,都老夫老妻了,像什麼話,小心被旁人看到了。”
我將頭埋在她頸窩,
“怕什麼,你,是我的娘子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