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教務科科長正式找丁勇談話,告訴他,校方研究決定,讓他停課檢查,明天下午在全校教職工大會檢討。
丁勇辯解,要求調走有錯嗎?國家要求人材流動,這裏不也是掛著共產黨的旗幟嗎?別人提前下課沒有事,為什麼我就有事?專門整我,太卑鄙無恥了,一個學校是講文明的地方,領導帶頭不講文明,還怎麼為人師表?”
教務科長壓低聲音,然後,又極其神秘地說:“你說這些都沒有用,校長已經決定,誰能改變?你隻能態度好些,認真檢討,我再找校長求情,讓你縮小檢討麵,在教務科會議上檢討。”
丁勇雖然心中憤怒地想,這裏沒有真理可言,他還順便賣個人情。但口頭上隻好說:“謝謝科長的關心。”
丁勇被停課檢討的消息,很快在師生中傳開,他的課由語文組組長替代。丁勇坐在桌前反思。
上課鈴聲響了,教研組的組長不情願地走入課堂,轉頭看黑板,隻見上麵醒目地寫著幾個大字:罷聽課。
組長一笑,罷聽課是什麼意思?轉頭再看學生,學生齊刷刷挺、直腰杆盯視他片刻後,猶如狂風吹草,一齊低下腰身,趴在桌子上,再也不看他。
組長自尊心受到傷害,以為學生衝他而來,他這“資深”的高級教師,難道還不如剛出校門的孩子,能收攏學生們的心?
他也正不願意上課,轉身去教務科彙報後,去語文組辦公室。
他把教材往桌上一扔,麵孔嚴肅,一改以往的笑臉沉默著不說話。
丁勇不解地問道:“怎麼啦?”
“學生罷課,她們不歡迎我上課。”
丁勇心想:這下事情可能鬧大。他放下手中的鋼筆,直奔教室,不諳世事,年輕幼稚的他不加多想,徑直來到教室門口,卻見教務科長氣得臉色發黃,語無倫次地訓話:“你們膽子也太大了,說,誰是組織者,誰是主謀?誰挑的頭?是誰指使你們幹的。”
學生們看見了門外的丁勇,均轉過頭去看他,不知準還喊了一聲:“我們要丁老師給我們上課。”
有人又說:“不講理,我們要上訪。”
“太不像話了,太黑暗了!整人太狠”!
“打倒□□汙吏!”
“啥太陽底下最光輝的事業呀?最黑暗!”
……
學生們如同蓄勢爆發的火山,隻要山口已拱破,再壓也壓不住,教務科長被尖厲憤怒、幼稚單純的女聲包圍。
丁勇知道事情鬧大啦。
他衝入教室揮手大聲喊:“肅靜!肅靜!”
教務科長無可奈何,又十分尷尬,表情複雜,想不失尊嚴又沒了尊嚴,隻好雙手忽放在腹前忽背在身後,覺得這雙沾滿曆史故事的手,此時是部多餘的零件。他這個科長喊肅靜不好使,一個年輕的教師喊肅靜就好使,這是對他這個科長權威的侮辱和挑戰!
學生們終於肅靜下來,一齊用亮閃閃的眼睛齊刷刷望著丁勇,等待著她們心中崇拜加同情的丁老師說話。
丁勇平靜一下自己的情緒,激動地說:“謝謝你們的熱情,你們這樣做不但於事無補,還會走到願望的反麵,請你們聽從學校的安排,好好上課,做個好學生吧。”
有個學生大聲問:“丁老師,他們怕真理,你也怕嗎?”
又有人道:“我們是自願的,不是誰組織的,毛主席來問我們也這麼說。”
“好啦,好啦!”丁勇揮著手,用近乎乞求的口氣說:“你們現在好好上課!”
風波一個接著一個,學校為了殺一儆百,決定要開除丁勇,被開除的人是沒有單位敢要的,特別是注意黨性、人品的政府機關。
丁勇還不知道,這個決定馬上就要公布。
要放寒假了,天降大雪助興,北國風光,千裏冰封,萬裏雪飄,學生停課複習,毛宏利利用最後一次作文課的機會,領學生去不遠處的樹林“寫雪景”。並且讓學生請丁勇“幫助維持隊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