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凜將禁軍跟我蕭府家衛混編,站哨的站哨,巡視的巡視,樂此不疲。uCxsw.Com/他那些暗衛則在角落裏蹲點。
我在小涼亭裏平靜的瞅著幾道藍衫紮在灰色衣袍裏走馬燈似的在我眼前過,不平靜的喝了幾口茶。
往後若天天如此,不但礙眼,尤其礙事。
要取我命的,瞅見了這等陣仗,估計真得要把膽子練得包了天才敢再來。
正傷神,王勤來稟,莫言到訪。
龍吟宮款待拓拔野的那場宴席,我去得晚,開席之後又幾乎一直被拓拔野糾纏,也就沒顧得上其他人。之後從宮裏出來……李不讓莫言都未曾私下接待,仔細算來不過七八天時日,感覺卻似很久了一般。
我於是道:“請他在中庭花廳裏小坐,我片刻就到。”
王勤杵著沒動,許久才猶猶豫豫憋出一句:“爺,您還是親自去領他進門罷,老奴……沒那個能耐。”
我自恃從小聰明到大,但剛才聽王勤說那句沒能耐,真的半天沒緩過來。
王勤見我呆愣,歎了口氣委屈道:“老奴本來已經請莫將軍府裏坐,哪知新來的看大門的小夥子死活不讓進,他從兜裏掏出個牌子,說那是皇上的金牌令箭,不讓誰進誰就不能進。”
……
“爺,您別生氣,身子是自個兒的,氣壞了遭罪。”王勤忙不迭的提壺倒水,一杯茶送到我麵前,“您消消火。”
我親自到大門把莫言領進一處僻靜的小花廳裏坐。莫言倒了杯茶出神地盯著茶水多時,歎了口氣道:“廣隸,如今要見你一麵都這麼難啊。”
我也很無奈,懶得去想。當今想折騰就折騰罷,總歸有他厭倦的一天。
“暫時的。”我啜了口茶道。
莫言抿唇,半晌沒說話,悶得久了,突然道:“我若是他,也會這麼做。”轉而扯出一抹嗤笑:“說不準更不著邊的事都做得出來。”
那個“他”指的該是當今了,我忍不住皺眉。
那幹禁軍在我府裏,是保護還是監視,或者兩者兼而有之,隻有當今心裏清楚。
展初傲身後那人究竟為何要殺我,殺我之後下一步又當如何,殺我是最終目的或者僅僅是個開始,這一切都還沒有確實答案。
當今要從我這裏抽絲剝繭,派人來看著,也算合乎情理。
隻不過,他看管的有些過,若是那主事之人謹慎畏懼,就此龜縮起來,當今一網打盡的心願怕是要成泡影的。
我端著茶杯剛要再喝口茶,突然想,我先後兩次遭人行刺這事從未對外宣揚,除了韓凜和當時隨同暗衛就隻有當今知道。
莫言並不知情。
不知道在他眼裏當今兩次調派人手給我看家護院,該作何解釋。
轉眼正迎上莫言的視線,我愣了愣,道:“今天來找我,可是有事?”
莫言瞥過眼,神色驀地有些冷:“沒事,就不能來找你麼?”
我不善度人心思也看得出他心裏壓了事,正要開解他幾句,莫言兀自苦笑道:“方才失言了,抱歉。廣隸,可有花雕?”
從古至今酒就是個好東西,高興不高興都可以拿來消遣。
我喚人上了花雕,莫言繃著臉一口氣連喝了三杯。活脫脫的喝悶酒。
以前他雖然悶,卻不是這個悶法。
“莫言。”他又要倒酒,我一手蓋住他酒杯,問:“出什麼事了?”
莫言直直看了我片刻,將我的手挪開,咚咚地將那酒盞斟滿,仰頭又是猛喝一氣。借著再倒酒的檔兒,他對我道:“廣隸,別說話,陪我喝兩杯。”
我一言不發朝他舉了舉杯,等斟第三杯的時候,莫言已經悶不吭聲喝空了一個小壇,準備開封第二壇。
我默然瞅著他,舉杯澆愁,愁上加愁。
莫言又再豪氣到放縱得喝了一通,突然抬起眯澄的眼,露出一道飄忽的微笑:“廣隸,你還記不記得駱駝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