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滅門(上)(1 / 2)

柳笑陽劍眉一豎,瞬步推開窗戶,隻見一個人影畏畏縮縮的蹲在窗戶下。

柳笑陽圓睜雙眼,如提老鼠般把窗下那人提了起來。那人貌醜形陋,目光閃爍,腮邊留撇八字胡。正是畫柳山莊管家文檜。

文檜佝僂著腰趴在窗下,兩耳尖立,好似在偷聽什麼。

柳笑陽把文檜揪到房內,喝道:“文管家,深更半夜,你想幹麼?莫非你也與那些江湖宵小有勾結?”

文檜轉了轉滑溜溜的眼珠,肅然道:“柳莊主,老奴不放心少莊主安危,特來守候。”

蘇韻歎了口氣,低聲對文檜道:“文管家,你來畫柳山莊也有些時日了。這麼多年,我夫妻二人自問沒虧待你父子。你這又是何苦?

文檜落魄地看了柳清一眼,突然哭道:“少莊主,望你看在老奴年少時照顧你的情分上,替我說句好話吧。我老了,我與柳家生死與共也無妨。隻是嵩兒,嵩兒他還年少啊….我不忍心看他夭折。柳莊主,你把那東西交出來吧,救救我家嵩兒一命….交出那東西,老奴終日服侍你們一家,給你們做牛做馬….”

柳清看著麵前的老人,自己雖瘋癲落脫;可每日自己把望鄉亭弄得一塌糊塗時,總是這老人收拾的幹淨如初。他還給自己倒夜壺,打掃莊子,簪花插柳….並且從不要什麼回報,隻求有個安身之所。柳清心裏不免軟了下來。

“爹,不能怪文管家,他隻是個老人,擔心自己孩兒安危。”

柳笑陽的手漸漸鬆了下來,堅毅的眼神裏充斥著一絲無奈,道:“文管家,我柳笑陽以一聲清名擔保,明時你與山嵩平安無恙。”

文檜抱著柳笑陽的腿大哭道:“柳莊主,老奴這輩子也報不起你的大恩大德!”

柳笑陽把文檜扶了起來,抖了抖他麻衣上的灰塵,道:“文管家,你如要走,此時便走吧。如不走,畫柳山莊永遠是你的家。”

文檜哭聲不止,弓著腰答謝而去。柳笑陽與蘇韻對視一眼,夫妻二人似都明白了什麼。

屋內燭光搖影,望鄉亭內一片安寧。鳥兒也歇息了,正享受著黑夜的美麗。

柳笑陽厚實的大手握住柳清,把他拉到自己身邊坐了下來。麵容又恢複了昔日的堅毅。柳笑陽道:“清兒,把口訣念給爹爹聽。”

“爹,清兒….”柳清捋了捋額上長發,“清兒沒記住。”

“清兒!”柳笑陽拍了一下塌下雕漆幾,直拍的這海棠式雕漆幾裂縫從上蔓延至下,“你平日飲酒作樂便罷了,你怎地,怎地這般不爭氣!”

蘇韻一把攔住柳清,把柳清摟在懷裏,眼眶微紅,白素裙颯颯而起,道:“柳笑陽!咱們與淩師哥的種種,何苦牽上清兒。當日我跟你走那天,早料到有今日,我無怨無悔。你為麼要犧牲清兒!”說罷拉起柳清便走,道:“清兒,那東西咱不記了,跟娘走。”

柳清眼睛早已留下了兩行淚珠,他甩開了蘇韻的手,昂起頭,長發飄飄嫋嫋,道:“娘。爹從小就教我,英豪闊大寬宏量,不應把兒女私情略縈心上。大丈夫生亦何歡,死亦何苦。我柳清對朋友問心無愧,更何況生我養我的爹娘?”

蘇韻不說話,隻是在一旁抽噎。

柳笑陽大笑一聲:“好,好,好!清兒,不管明日如何,敢不敢跟爹一起闖?”

柳清道:“一日為柳家人,一生為柳家鬼。”

蘇韻撫摸著柳清烏黑的秀發,道:“好孩子,好孩子….”

天影沉黑,燭光搖影,並著喁喁細語。

星曉月殘,霞光明朗。

一夜時光匆匆而過,今日也是柳笑陽生辰之際。

畫柳山莊大院內,各派弟子盤膝而坐。有的掌門廂房內已亮起燈火;有的則去了望鄉亭邊,負手而望。清晨的大明湖水波蕩漾,碧綠蓮花。

柳清房內,柳笑陽聽著柳清背誦的口訣,滿意又疲倦地笑了笑。蘇韻則在旁手托著腮,星眼含愁,唇間帶笑。

柳笑陽道:“清兒,爹很滿意。今日不管山莊發生什麼事,不管我和你娘何去何從,你都要像個男子漢般的活下去。平日裏修習爹教你的口訣,待你修成之日,困難自然迎刃而解了。記住,去南方,不停的向南走。”

柳清低聲道:“爹,咱幹麼不把那群人打發走?”

柳笑陽笑了笑:“爹會盡力的。”

辰時,天朗氣清,惠風和暢。經過一夜小雨的洗禮,大明湖畔蒼翠欲滴,柳枝搖擺,鳥語花香。

往來賀壽的人絡繹不絕。北方各小派,與柳笑陽有些交情的人都聚集到畫柳山莊:大小門牙門主,佛山派掌門等。文檜自在門口招呼來客。柳笑陽則在正房內與來客交談。

南山小門牙門主趙植帶著南山大蔥,大蒜,煎餅,地瓜,裝進*袋裏背負前來。趙值腳穿麻鞋,一身布衣。進莊後,看到院內人群熙攘,愣了片刻,隨即大喊道:“笑陽,老趙看你來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