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根大通證券產品的負責人威廉?金正在盧旺達度假。
盧旺達這個地方不錯,風景好人的心情就好。
但是令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次度假並不輕鬆。
這一切都源自戴蒙的一個電話。
你現在必須回來。戴蒙在電話中說。
為什麼?
我發現房屋抵押貸款業務存在著巨大風險。戴蒙嚴肅地說。
他的口氣聽起來不像是在開玩笑。
但威廉?金並沒有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甚至想和首席執行官商量一下是否能夠延長幾日假期。
戴蒙用威脅的口氣提醒他:上百億的資產在一夜之間變成零,這事並不鮮見。
好吧,那我就回去吧。
話說到這個份上,如果不回去,一旦證券業務出了問題,戴蒙肯定拿他是問。回去了再出問題,責任就會小很多。畢竟那是大家的事情,投資人首要問罪的肯定是戴蒙。
威廉?金一回到摩根大通的總部,就被要求參加會議。
他的直接上司是摩根大通投資銀行的聯合首席執行官比爾?威斯特和史蒂夫?布萊克。前者是原本就屬於摩根的人,後者是戴蒙的親信,跟隨戴蒙多年,從美邦到花旗,再到第一銀行。
他們倆都同意戴蒙的判斷。
房屋抵押業務越來越顯示巨大的風險性,最典型的特征就是拖欠貸款的人越來越多。
這讓戴蒙感到一絲寒冷:在強調金融創新、金融衍生品花樣百出的華爾街,整日都在上演各種圈錢的遊戲,而無論何種遊戲,其穩固的底座必定是廣大普通的民眾,拖欠貸款的人越來越多,隻能說明民眾的資產出了問題,他們正資不抵債。任何遊戲都可能會崩盤。
想到這個結果,戴蒙倒吸一口涼氣。
他對比爾?威斯特和史蒂夫?布萊克說:我們必須將房屋抵押貸款這個隱形炸彈扔出去。
威廉?金就是負責操作出售的人。
摩根大通為自己及其他公司經營的房屋抵押貸款相關業務高達幾千億,但在戴蒙的強烈要求下,截止到2006年年底,這筆業務已經被甩得幹幹淨淨。
這是極其明智的。這種明智在一年後的次貸危機中充分體現出來。
如果有一天我死去,請記住我的名字叫智者。
這應該是戴蒙的心境。
他的決斷也充分體現了他過人的商業智慧,智者並非言過其實。
他是如何嗅到次貸危機的氣息的?
顯然戴蒙不是依靠占卜。這得益於他對數字的關注和全麵分析。
但有些首席執行官不靠這些。比如花旗集團的首席執行官普林斯。
普林斯是律師出身,對業務並不懂。他看不懂各種數據列表。
他靠什麼?
靠彙報。
也許他會問相關的負責人:我們的業績如何?有風險嗎?
報告首席執行官,我們的業績很好,從目前來看沒有風險。
目前來看沒有風險並不代表未來沒有風險。
也難怪:律師都是在解決已經出現的問題上體現價值,這個行業的人不需要遠見。
看不到未來讓花旗銀行在次貸危機中險些掉入萬劫不複的深淵。而看到未來風險的戴蒙和他領導下的摩根大通,不僅在猛烈的次貸危機麵前損失最小,而且利潤還有明顯的增加。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根源就在數字。
也不在數字,在於前任領導人的眼光。威爾選擇了普林斯,哈裏森選擇了戴蒙。
選擇不同,結局就迥異。
次貸危機在2007年及2008年成為席卷全球的颶風。
但在2006年年底的那段時間,這個危機僅僅隻是露出了一點信號。
就像是現在的人玩賭石。賭石的石是指翡翠的原材料,賭字的含義是:當這些原材料石頭放在大夥麵前時,大夥憑借各自的眼光來賭其中是否有翡翠。
也就是說:在石頭的表麵,是看不出裏麵到底有沒有翡翠的。
結局有兩種:有人用較低的價格買到了一大塊翡翠,有人用傾家蕩產的價格買了一塊廢石頭。
也有另外一種情況:石頭的外表露有一小塊翡翠的綠。如果賭對了,裏麵有更大塊的翡翠在等著你發財,如果賭不對,這塊石頭就這麼一點翡翠,不能成器,錢也就打了水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