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你有何冤屈,暫停表述,來人啊,先拉出去打三十大板,給本官重重的打!”
“對,重重的打,方才真真是嚇死個人。”廊廡上的百姓憤怒的喊。
“可不是,哎呦,我的娘唉,我家裏還煮著一鍋粥呢。”撒腿便跑。
“大老爺,快快治她一個擾民之罪,三十大板怎讓人消氣。”
七嘴八舌,嘰嘰喳喳混亂之極,吵鬧的京兆尹頭疼,一拍驚堂木,大喝一聲,“肅靜!來人,拉出去,打!”從桌上簽筒裏抽出一根火簽扔下,隨即伺候在兩旁的衙役便領命來架她。
“我不用你們強架,我自己走,板凳在何處。”樓華婉因著身上的鞭傷,語氣便有些弱,臉色也白的像衙門新刷的牆麵似得,那麼小點點一個女娃,任誰見了也憐惜幾分。
京兆尹也不禁軟了心腸,心裏微有佩服,以往來他這大堂的,小娘子、老大娘也不是沒有,哪一個見了他不是惶惶不安,抖若篩糠,哭哭啼啼的,說話都說不順溜。
這小娘子可好,都到了這般境地了,還鎮定自若的,看樣子是個有骨氣有心計的,不定是在家裏受了母親的氣,一時氣性大了才來他這裏攪合,打她一頓攆出去便是,小模樣長的秀秀麗麗的,他也不忍心往深裏作弄她。
“這小娘子膽子頗大,見了官老爺都不怯場,是個好樣兒的。”有人嬉笑一聲。
“是個有氣派的,不定是哪家逃出來的小姐。”
嗬嗬一笑,他們也不好跟個小娘子太過計較,袖子一甩便要散去。
樓華婉見狀便揚聲道:“各位大娘、大叔、大哥,你們且慢走,等我挨完板子,我再將那毒婦的事跡一一道來,你們不知,那毒婦真不是我生母,更不是我的任何親戚,那位穿石榴裙的大姐你若是母親,您會把自己的女兒往青樓楚館裏賣嗎?”
華婉直接喊住人群裏的一個看起來慈祥的老大娘,那老大娘一聽果真回頭,歎口氣道:“許是家道艱難,你母親也是不得已為之,好孩子,莫要因此怨恨你母親,孩子都是母親的心頭肉,她定是被逼的沒辦法了才會如此待你。”
“是啊,是啊,許是要給你哥哥說媳婦,手裏沒錢,這才要賣你。”
樓華婉苦笑,若是真如此她倒也不怨恨了,再未得知真相之前,她又何嚐沒孺慕過她,即使她時不時的要打罵她,她滿心裏也把她當母親看,心存孝敬。
“大娘,你們看我這一身的鞭痕,這天底下真個有這般的母親嗎?”
“趴好,小娘子,我們可要打了。”衙役早看清那鞭痕了,血跡斑斑嚇人的緊,他們慣常是使用這些手段的老手,打的嚴不嚴重,深不深,他們看一眼便知,揚起板子,嘖了一聲,“不用說了,你那母親定然是繼母了。”
說罷,“啪”一板子便落了下來。
華婉痛哼了一聲,驀地咬緊牙關,眼睛還盯著那些看客們,懇請他們暫且別走。
女人的心總是軟的,幾個大娘便都停了下來,繼續觀望,也有看熱鬧的老頭子,閑得無聊的閑漢無賴們,瞅著華婉長的水靈靈的便蹲在門檻指著她嬉笑,嘴裏還道怎不脫了褲子再打。
“啪!啪!啪!”
一下下打的華婉額冒冷汗,臉色慘白,四肢僵硬,脊背處火辣辣的疼,她卻一聲不吭,憋著一股子氣。
有個白頭發的老大娘卻忍不住流了幾滴淚,“我說,你們倒是輕著點,這細細小小的姑娘哪裏撐得住你們這些個粗漢子的杖打。”
京兆尹撚著一把紫砂壺搖搖晃晃走來,搖頭道:“大娘,我這門口的那麵大皮鼓可不是那麼好敲的,鳴冤者非皮開肉綻不可交代。”
“小娘子,痛吧,我瞧你渾身都發起抖來了,叫出來,叫出來好受些。”
華婉艱難的扯出個笑痕,搖搖頭,這氣不鬆她才能堅持到最後,若這口氣鬆了,她這條命怕便是交待在此了。
她是不甘心的,那對毒婦還未曾得到該有的報應,她怎能死?
“何苦來哉,忍了便罷了,你這小娘子作甚這般較真。”老大娘往她那血肉模糊的脊背上看了一眼登時便不忍再看,轉過了頭去啼哭,誰個人又沒個傷心事呢。
兩個衙役是執行杖刑的老手了,見過的血腥場麵,可憐人多了去,同情心所剩無幾,手上的力道隻重不輕,一開始的二十大板華婉還能勉強撐住,越到最後十板子,華婉便覺身上無處不痛,眼前浮現一片白花花,天地都在劇烈的晃動。
不能,不能暈,一旦暈過去便會落入陸煙之手,那麼,她又會被扔入青樓,名聲敗壞,那樣,她做這一場真實的夢,受這一場罪又有何意義?
還有表哥,好想好想站到他的麵前成為他的妻子啊,她永遠也忘不了第一眼見到他時,自己心跳如鼓的感覺,彷佛打雷,又酸酸的,羞羞的,手手腳腳都不知放哪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