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桐走回這些舊時的時光裏找尋著自己,梳理著自己,整理著自己,而所有這些場所,最讓夏桐留連不已的還是大學校園。那曾經記錄了與林陽之間無數美好過往的校園,以及鄰近的街道,讓共同的過往,再度鮮活起來,曆曆在目。
夏桐這樣做也有另一個原因,她也想給林陽一些單獨冷靜的時間,與自己每天在家裏等候不同,在沒有任何負擔的情況下,林陽或許也會在午夜夢回的空檔中,憶起一些舊事吧。當然,林陽也可能利用這段時間和那個女孩肆無忌憚地雙宿雙棲,因為林陽知道自己的妻子現在已經不在這座城市了,那樣他也便完全沒有了心理壓力。不過,夏桐覺得,既然最壞的事都已經發生了,不如任其發展下去,外界的阻撓有時候反而會給沉醉在愛情中意亂情迷的人加上一種衝破壓力的不管不顧的悲壯,逆反心理可不隻是尚未成熟的年輕人才有的心理。
在完會放鬆的狀態下,有時候,一份感情的真偽、兩個人之間是否合適,那些被激情掩蓋了的真相,才會完全浮出水麵。
最後一天,夏桐去看了他和林陽以前租住的小土樓,遠遠地看著,它還在那裏,沒有多少變化,它還在那兒,夏桐的心裏覺得十分踏實安泰。
選好了日期,回到家裏的那天,林陽竟然破天荒地請了半天假提前回到家裏,與妻子小聚。
“玩得好嗎?”林陽問。
“還不錯,好久沒這麼輕鬆了。”夏桐笑。
“嗯,氣色看上去也比前陣子好多了,還挺精神的,應該是玩得不錯。”
“可是,我還沒玩夠,今天我還想和你一起去一個地方。”夏桐說。
“去哪兒?我明天還要上班呢。”林陽為自己尋找著推托的借口。
夏桐走的這段日子,不止是公司裏那個十幾平方公裏的旅遊項目讓他頭痛,那個叫馮雪兒的女孩也著實為他添了不少麻煩。原本挺安分乖巧的一個小女生,自打聽說了鬱夏桐外出不在宏陽之後,每天三五個電話打到公司來,和夏桐相處了十年,這可是基本沒發生過的狀況;還沒到下班時間就已經把晚上的功課安排得滿滿的,吃飯、唱歌、蹦迪,迪廳那種地方是一個已經做了老總的中年男人該去的地方嗎?最討厭的就是逛街,以前看著馮雪兒抱著自己買的娃娃就樂得無限滿足的樣子還覺得單純可愛,而到了這種購物欲上升到名牌手袋、服裝、手飾的檔次之後,林陽可就有點不快了。鬱夏桐那可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她自己的薪水也過五位數,一季也不過是三兩套職業裝而已,這樣的花法,哪裏是個能過日子的樣子?何況鬱夏桐逛街從來都不強拉著自己作陪,而馮雪兒連買個內衣,都要比在她的身上,非要讓林陽“給點意見”,麵對店內女售貨員那想笑又不敢笑的樣子,林陽覺得自己比麵對幾百人的下屬講話時還要手足無措幾萬倍;最最讓林陽忍受不了的是,馮雪兒一天要問幾遍有時是十幾遍“你愛不愛我”在得到答複之後接下來的問題一定是“那你什麼時候和你老婆離婚”?
林陽真的累了,他最近很有點想念鬱夏桐,想念與妻子之間那份默契與簡單,還有夏桐的識大體、解人意再有就是心疼自己。
可是夏桐這一回卻沒有心疼林陽的疲憊,她把林陽強拉起來,推到門邊,“今天你無論如何也得陪我,一個小時,就一個小時。在這一個小時裏,我想去哪你就得帶我去哪,我想幹什麼就得幹什麼。”
“好吧。”麵對鬱夏桐難得的孩子氣的堅持,林陽半推半就。
車子行駛到大學的校門前,夏桐令林陽停穩車,兩個人一同走入學校。
“好久沒來這裏了,剛畢業的時候我們好像來過幾次。對了,夏桐,我們那時約定好,一年至少要來這裏走一回,走遍所有我們以前在這所學校裏走過的地方。”熟悉的環境喚回了林陽久遠的記憶。
“看那裏,林陽,你還記得嗎?那兒是我們最開始約會的地方!”夏桐指著人工湖邊的一片小樹林。
“嗯,還有那個禮堂,我第一次看到你代表學生會發言,就是在那兒,真是驚豔四座啊……還有那個招生辦辦公樓,每次有企業來選人,學校就把那裏裝飾一下做招聘現場,第一次我們公司來招人,選中了我和你兩個;第二次派了決策人物來拍板,你卻借故沒到場,把機會讓給了我。夏桐,沒有你,或許我就沒有今天。”林陽看向自己的妻子,一縷金色的陽光打在他的臉上,將那張麵孔映襯得年輕而生動,一如十年前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