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隨時都有可能爆發的杜房,郭白晉就像是突然失明了一般,眼睛不再在杜房身上停留,隻是直直地看著前方,眼神越過了賀弼,投向了遠方。
“既然我們還在,他就不能徹底掌握羽林軍,那葉成為什麼不再一次用林輔做借口,借題發揮對付我們,那一紙詔書的效力現在可沒有失去,葉成他依然是受陛下任命,徹查羽林軍中匿藏的叛逆的特使。”
郭白晉話音一落,賀弼四人便沉寂了下來,臉上一臉的陰沉不定,而郭白晉則是輕輕地歎了口氣,閉上眼睛,接著緩緩說道:“莫要以為我們如今被困城內,麵對著數萬黃巾軍的攻擊,葉成就不敢下手,恰恰相反,正因為我們如今被數萬黃巾軍困在城內,所以葉成才更要肅清我們這些和他作對的人,你們別忘了,他當初在陽翟,他可是斬了不少拖他後腿的世家中人,免了後顧之憂,葉成這才僅靠數千兵力頂住了二十萬黃巾的進攻,保住了陽翟,從而升任羽林中郎將的。在別人的地盤上他都敢下手,如今我們離家千裏,難道葉成還會顧忌我們身後的勢力?”
沉默良久,賀弼也歎了一口氣,心頭雖不想承認,但是郭白晉的話卻實在很有道理,有道理得讓他無法反駁,隻能無奈認同:“郭兄說得對,隻要有機會,葉成是一定會對付我們的,區區三萬黃巾軍,他不應該會放在眼裏,當初麵對二十萬黃巾他都不怕,這次隻不過對著三萬黃巾,他沒有害怕的道理。”
“那你憑什麼認為是黃巾軍打傷了林輔?”一屁股坐回位置上,杜房的口氣雖然很衝,看似質問,但是郭白晉卻知道,杜房如今隻不過是死鴨子在嘴硬而已。
“如果林輔是被葉成所傷,那葉成的目的一定是要借題發揮對付我等,不過如果葉成真要栽贓誣陷,那林輔絕不可能活著,因為讓林輔活著,他隨時都有可能醒過來揭穿葉成的詭計,到時候葉成不但是其計劃失敗,隻要他栽贓誣陷的事情傳回雒陽,那等著他的就將會是來自百官的責難和陛下的降罪,而借查出叛逆之名鏟除異己,愚弄陛下,這可是死罪。所以如果是葉成傷的林輔,那他絕對會再補上一刀,不讓林輔有壞他好事的機會。
“不過如果當初那一紙詔書所言是真的,那林輔被黃巾軍所傷,就很有可能是無意中發現了那個真正的潛伏羽林軍中,與太平道有所勾結之人,卻又因為行事不密,所以被人封口,如果事情果真如此,那林輔就是追查那個謀反之人的重要線索,所以葉成一定會想盡辦法保住林輔的命,不但是因為陛下的命令,還因為這人潛伏城中,很有可能已經與城外的黃巾軍有所聯係,威脅到了清淵的安全。”
回答杜房的不是郭白晉,而是樣貌最粗豪,心思卻最狠毒的薑退,不過真正心腸狠毒的人,通常也是心思縝密的人,一番話說下來,無論是衝動的杜房還是冷靜的賀弼,都沒有人能反駁薑退。
“就因為林輔沒有死,所以你們就認為不是葉成所為?”杜房環視一圈,所有人都是沉默不語。
“如果葉成正是因為看透了你們的想法,所以才故意留林輔一命呢?”
還是沒有人理睬杜房,因為眾人現在心中發愁比剛才更甚,如果這葉成真的是故意留林輔一命混淆視聽,那這個隻有十六歲的少年就實在太可怕了,居然擁有如此之深的心計,無論是誰,隻要有這麼一個敵人,他的心裏都一定會發愁的,發愁到想死。
“不管如何,林輔一定不能死,這段時間除了正常值守的士兵以外,另外再派人在傷兵營外嚴加看管;盡快派人查清楚昨晚林輔的行蹤,同時還要確認昨夜所有人的去向;還有……”說到一半,薑退突然停了下來,直等許久以後,他才接著說道:“還有,各自去約束人手,讓他們不要在這段時間內和葉成對著幹,要是他們不聽的話,就告訴他們,不想在黃巾軍攻破城池後,被黃巾軍像狗一樣攆著來殺,那就克製一點。”
……
“看來這一手賭對了,這安寧日子怕是會有好幾天吧?”
坐在縣衙書房裏,葉成斜著身子坐在案幾之後,聶雪在他背後,一雙柔嫩纖細的玉手在他的肩膀上溫柔地揉捏著,一邊聽取下屬的報告一邊享受著聶雪的服侍,葉成的作派真是越來越腐敗了。
對於自己上司的行為,士兵心裏沒有一點想法,連一點羨慕妒忌恨都不曾有過,因為他知道,聶雪這朵帶刺的玫瑰是他消受不起的。
揮手讓士兵退下,葉成閉上雙眼,感受著肩膀上兩隻纖滑小手的柔嫩觸感,嘴裏低聲喃喃著:“不知時間是否足夠。希望賈詡真的不會讓我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