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海連綿,五鹿在一幫忠心的部下護衛之下是安然逃出,可是隨他衝進營中的士兵卻不是全都有他這般的運氣。
一千多名黃巾軍滯留在火場之內,眼看著大火逼近,慌亂地想要逃亡,可是入目的,全都是火紅的烈焰,不辨東西,他們隻能絕望地呼喊著,盲目地橫衝直撞,有的幸運地衝出了火海,但是身上卻已經被燒得破爛,焦黑潰爛的皮肉上粘著破碎的衣衫,上麵全是被烤幹的血跡,他們呻吟著、掙紮著苟延殘喘,可是誰都明白,這些人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非人力所能挽救。
在火場之內,更多的黃巾軍無力地倒在了地上,濃煙使他們窒息,火焰蔓延到了他們的身上,衣服化為灰燼,皮肉被燒開,體內的油脂被點燃,劈裏啪啦的聲響連續不斷,他們的屍體從白裏透紅變得金黃,然後又變得焦黑,空氣中原本彌漫的肉香味瞬間化為了濃濃的惡臭,中人欲嘔。
就在五鹿目眥欲裂地看著火場裏倒下的士兵時,剩下的兩座營寨突然也升起了衝天的大火,即使隔著城牆,也能讓五鹿看個透徹。
在一旁生生的看著戰友被活活燒死,耳朵裏仿佛還縈繞著他們臨死前有如鬼哭的哀鳴,黃巾軍的心頭充斥著憤怒與戰栗,為漢軍手段的狠毒而憤怒,為戰友的慘死而戰栗,憤怒讓他們想要立即為戰友複仇,可是戰栗卻讓得他們呆站在原地,連一絲動作都無法做出。
矛盾的他們突然看到自己被大火包圍,一幕幕戰友的慘死仿佛又出現在了身邊,記憶裏的火焰仿佛又在身邊重現,身體裏的力量仿佛已被抽空,隻能眼睜睜地看著烈火來到身邊,豔紅的火光映入眼裏,很漂亮,卻讓他們心底發涼,此刻的黃巾軍士氣跌落到了穀底。
回頭看了一眼廣宗城外的滔天烈焰,一想到不知有多少黃巾軍被燒死其中,廖化就不禁用力地呼了一口氣,把堵在胸中的火熱全都釋放到了空中。
趁著大火還在燃燒,廖化帶著部下迅速遠遁,隔天有重新歸到了葉成的指揮之下,而葉成一見到廖化歸隊,當即就是一聲令下,大軍馬上拔營火速殺向東武城。
…………
日落黃昏,頎長的旗杆在城牆上脫下同樣頎長的黑影,站在城頭,緣城出身地看著城外,任憑涼風吹亂了他的頭發,心中的迷茫正在演變成不安。
六天前,在潘鳳的唆使之下,緣城在寫信通知五鹿出兵界橋之後,帶兵攻打東武城,而東武城確實是空虛,不但是防禦空虛,緣城攻陷並進駐東武城至今,糧倉裏的糧食,府庫裏的軍需器械和金銀,還有城中的老百姓,緣城是一樣都沒有見到。
可就在緣城攻陷東武城的第二天,原來斥候報告說已經北上去到廣川的一萬漢軍卻是突然間兵臨城下。
一開始,緣城還試著派兵衝擊了幾次漢軍的營寨,但是那用木頭建造的營寨卻堅固得可以和石頭築就的城牆相媲美,任是黃巾軍如何攻擊,就是巍然不動,反倒是黃巾一方為此折了上千人馬。
眼看要攻陷漢軍的營寨難度不小,緣城也就絕了心思,一心一意地打算著死守東武城,把這一萬漢軍拖在這裏,好讓五鹿能順利打過界橋,攻落清河。
隻不過一等到緣城做好了死守的準備的時候,他卻又意外的發現漢軍連日來根本就沒有哪怕發動一次試探性的進攻,而是分出兩營,一營占據了東武城西麵渡頭,一營正麵東武城南門,成犄角之勢,封鎖住了緣城的退路。
漢軍的不作為一直持續,直到今天,緣城才終於發現,原來不是自己把漢軍牽製在了這裏,而是漢軍把自己堵死在了東武城。
“漢軍有意把我困在東武城是一個圈套,可這個圈套到底有什麼目的?要困死我嗎?”轉頭看了看死氣沉沉的城裏,緣城搖了搖頭,“雖然軍中糧草不多,可是隻要五鹿能打通界橋一線,那糧草根本就不是問題,甚至於五鹿如果得到消息調頭北上,和我一起兩麵夾擊,這漢軍……”
正想著,緣城突然間就聽到一陣吵鬧聲若有若無地傳來,抬起頭隨意地掃視一圈,他很容易地就發現了聲音傳來的方向正是城外的漢軍大營。
緣城看著城外的漢軍大營,,眉頭皺緊,心中正疑惑著不知漢軍發出如此動靜到底是為那般,突然就見從營寨當中漢軍士兵魚貫而出,迅速地集結成陣,然後快步便向南麵跑去,絲毫不管營寨裏還在冒著騰騰熱氣的晚飯,樣子顯得甚是慌亂焦急。
原本見得漢軍結陣,緣城以為對方終於忍耐不住想要發起進攻,正想著命令部下準備戰鬥,卻不料陣勢一成,漢軍居然是不進反退,立馬就向後方退去,這一預料之外的變故使得緣城一時反應不及,愣愣地站在城牆之上,就這麼望著漢軍退去而毫無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