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一天到晚悶在床上,不想自己把自己鬱悶壞,通常就是一個勁地胡思亂想。而這些天來,張濟便是耳中聽著外頭轟隆的戰鼓和廝殺喊叫,整個心思都被引到了那戰場之上,結果那滿腦子的胡思亂想便也全都和戰場扯上了關係。
於是乎就這麼著,張濟一天到晚在床榻上瞎琢磨著戰爭,居然有一天還真讓他給琢磨出了一些門道來。隻是張濟一直以來都不以智計見長,雖然那心中的想法在他自己看來還挺靠譜,可他還是沒有把這想法說出來,無他,沒信心罷了。
行軍布陣,張濟自是一把好手,要搞搞勾心鬥角,混了這麼多年他多少也練出來了,隻是要說到運籌帷幄,張濟可還真不是那塊料,這次要不是諸多關乎身家性命的事情堆在一起,一向謹小細微慣了的張濟隻怕還是會連屁都不多放一個吧?
得了叔父指點,張繡也沒有多耽擱,是連夜就找到了郭汜和李傕,把叔父所想之計全盤托出,郭李兩人一聽是立即雙眼放光,嘴裏是大呼妙計,心中也是想到張濟在西涼軍中資曆不如自己地位卻能和自己相當,果然是有幾分本事。
話說兩人得了一計能解眼前困局,那心中鬱悶略有消減,精神頭便也上來了,睡意被一掃而空,當即就這麼三人商量起了計劃的實施細節來。
商量到了下半夜,細節基本確定,隨後三人本著“兵貴神速”的原則,也不管手下士兵累是不累,點起了一支兵馬,由張繡領著,趁夜摸出了城去。
隔天一早,韓遂一覺睡醒,正在吃早點的時候,成宜進來了。
“主公,昨夜漆縣東麵的斥候來報,一隊西涼騎兵在下半夜出了城,過來涇水以後轉道往北而去。”
漆縣坐落在漆水和涇水交彙之處,被兩河包夾環繞,此次韓遂攻打司隸,手中隻有六萬兵馬,而西涼軍一方李傕還沒率兵增援之前的兵力則是一萬兩千人左右,韓遂生怕四麵合圍漆縣,兵力分散以後會被西涼軍集中兵力各個擊破。
因此,韓遂是把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到了漆縣西門外的開闊地上,其餘三門他隻是散出數百遊騎以作監視之用。
其實韓遂如此排陣,未嚐也沒有逼退西涼軍的意思。
原本韓遂和馬騰互相定下停戰協議,馬騰負責牽製董卓留在西涼的兵馬,而他韓遂則負責帶兵攻入雒陽。韓遂到現在都還記得,當時那個傅充在得了馬騰準信以後那做出承諾時一副肉痛的樣子,可是沒辦法,誰叫馬騰實力不如韓遂呢?
當時韓遂看著傅充那癟下去的樣子,可是開心了好幾天,不過到了現在他卻又高興不起來了,因為他剛剛以伏兵擊敗了西涼軍,追擊的兵鋒還沒有來到漆縣之前的時候,就有消息傳來,說是背後的馬騰起兵了,而馬騰的目標正是董卓根基所在涼州的腹地。
聽了這個消息,知道馬騰不是想在自己背後捅刀,韓遂不但沒有鬆口氣,反倒是整顆心都給提了起來。
馬騰出兵?他為什麼在這時候出兵?這還用說嗎,肯定是其餘各路人馬起兵了。
當初何太後從雒陽出逃的時候,韓遂就曾經預想到天下各路諸侯,一定會有人借著這個機會招呼各路人馬群起反抗董卓,而正是因為有所預料,韓遂為了確保自己能得到最多的利益,所以才搶在所有人之前出兵司隸。
隻是,韓遂縱然預料到了討董的必然到來,可是卻沒有料到它來得如此之快,快得居然還趕在他拿下寸土之前就發生了。
他也不奢望能代替董卓,能在朝堂上獨斷乾坤,可是他卻依然希望自己所能得到的利益是所有諸侯當中最多的。
這些利益從何而來?當然是從董卓手中搶過來,立下越多的戰功,殲滅越多的西涼軍,打下越多的城池,戰後所得的利益便越多。
戰功,韓遂有了,泥陽一戰西涼軍被他打得大敗而逃,這是討董戰爭打響後的第一個勝利,他韓遂攬了;而死在韓遂手中的西涼軍,在泥陽有六千多人,在漆縣攻城多日至少兩千人;至於城池,不好意思,何太後的旨意下來的時候,他韓遂的兵馬還沒有踏出北地郡的地界呢,又何談攻城略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