雒陽西去,一條長長的隊列蜿蜒而行,被迫離棄家園,一路上百姓們臉色淒苦,心中悲痛難忍,卻攝於西涼軍凶威,不得不咬牙強忍著種種艱辛,相互扶持而行。
又是數十騎快馬馳過,馬背上的西涼軍表情一如以往的囂張猙獰,沿途所過,百姓們無不低垂腦袋,不甘地收起了眼中的憤恨。
“西涼軍異動頻繁,恐有所圖。”
不過是一次看似平常的兵馬走動,兩日間已不知有多少次,所有人對此都已是習以為常,荀彧卻是從其中嗅出了一絲不平常的味道。
“兩天,從西往東,近三十次的兵馬調動,一次調動少則十數人多則白餘人,如今往東而去的兵馬已是不下三千人了,可從後頭往前趕的人馬卻隻有區區六波,兩百餘人而已。”
說完,荀彧歎了口氣,轉向馬車旁騎馬並行的徐晃開口問道:“公明,除了前日所經狹窄山道,附近可還有別的適合伏擊之處?”
徐晃聞言,想了想,然後搖頭:“前頭倒是還有幾處伏擊良所,不過若是我等之前所經之處,便隻有‘關門道’一處而已。”徐晃出身司隸,對附近的大型可謂是爛熟於胸。
“既如此,公明便以西涼軍之法,帶五百人馬尾隨西涼軍,相機而動吧。”
徐晃一點頭,便立即撥馬下去安排行事去了。
…………
“報!前頭不見西涼軍蹤跡,看似三裏外道旁兩邊卻立了許多長杆,上麵吊著許多人頭。”
“你立即去中軍處把此事報知恩師,玄德你隨我先行前去察看一番。”
公孫瓚身為聯軍先鋒,自是負有勘查路途的職責,不過這次他上前察看情況卻不隻是因為如此。
來到三裏外,公孫瓚被入目所見震驚了,當他剛剛聽到斥候回報以後,他心中便隱隱覺得有些不祥,可是他卻沒有想到情況比他想的還要讓人難受。
入目所見,直到地平線的盡頭,道路立滿了長杆,長杆之上全是人頭,一個或是五個不等,男,女,老,少全都有,最小的不過是待哺的嬰兒,最老的已是須發全白,臉上的皺紋石刻般深邃。
“這西涼軍好生殘暴。”
越看,公孫瓚和劉備兩人是越看不下去,兩人都覺得胸口仿佛被一塊巨石壓著一般,難過得透不過氣來。
“季……季倫!”
“子服!”
“種大人、種夫人,還有顧大人!?”
……
公孫瓚兩人正查看得胃裏酸水直翻湧,這時候突然聽到背後馬蹄聲大作,兩人轉頭一看,便看到原來是盧植帶著一眾諸侯和將領親自起來察看情況,兩人見狀便想打馬迎前見禮,可是還不等兩人動作,便見後來人群中突然有數騎越眾狂奔而出,來到長杆之下便開始呼天搶地起來。
怎麼回事?
公孫瓚兩人還沒搞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便見一路走來有越來越多的人越眾而出,有的更是打馬直接越過兩人,往著更前麵的地方飛馳而去,而盧植則隻是一邊打馬緩行,一邊看著兩旁長杆之上黯然歎息不已。
“恩師。”公孫瓚和劉備向盧植行禮,盧植卻隻是點了點頭以作回應,不是盧植自矜,而是因為他心情實在不好。
“你們不認得他們,可是諸位大人卻都知道。”
話是對著公孫瓚兩人說的,可是盧植的眼睛卻一直在看著長杆之上的人頭。
劉備反應終究是比公孫瓚快上一些,公孫瓚對盧植所言還未回過味來,他心中已是隱隱有了猜測。
“恩師是說……”
重重地歎了口氣,盧植肯定了劉備的心中所想:“他們都是諸位大人在京中的親朋好友及他們家中老小。”說完,盧植又望了一眼長杆上的人頭,又加重了語氣補充道:“全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