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隴縣東南,曹軍大營。
一份公文,從長安快馬加鞭地送到了曹操手上。
“主公,可是朝中有所變故?”
看畢公文,曹操便是皺緊了眉頭,看來公文當中所述讓他感到了很是麻煩,程昱見狀便是立即出言詢問其中詳細,好為主公分憂。
“是變故,卻非來自朝中。”
兩旁幾個候命的文武聞言,俱是一臉迷糊,顯是覺得曹操剛剛所言有如機鋒,讓他們理解不能,在場隻有程昱聽出了曹操言下之意。
“朝廷可是要催主公進兵?”
曹操先是點頭默認,隨後又加了一句:“言辭間還相當急切。”
“這麼說來,袁紹是舉兵在即了。”
除了因為要應對袁紹的舉兵,朝廷不希望兩線作戰以外,程昱根本想不到其他朝廷會催促曹操用兵的理由。
“不管是什麼理由,既是朝廷催促,我等便就動手吧。”說著,曹操站起了身來,走到架子旁,取下掛著的衣甲,自己動手穿戴起來,“下令諸將整軍,然後撤退。”
剛剛還在說著要出兵,怎麼一轉頭就變成了撤兵了?大帳裏的幾個參謀麵麵相覷,卻是見曹操遲遲沒有改口,程昱也是不見異議,眾參謀便隻好臉帶悻悻地下去傳令去了。
將令下達,曹軍上下隨之而動,不過一時三刻,曹軍上下已是收拾整齊,就在高順的眼皮底下大模施樣地撤向了隴關。
“曹軍退兵了?”
接到手下報告,高順第一時間來到了城牆上,居高臨下遠遠望去,就見遠處塵頭飛揚,曹操的大軍確確實實地在往後退卻。
可是曹操這一退,高順卻不見得有多麼欣喜,反倒是一臉的疑慮重重。
“曹軍這退得蹊蹺啊。”
高順心中疑惑,一旁的副將聽得其自語聲卻顯得比他還疑惑:“將軍此言何意?曹操圍城已有大半年,一直就沒在兄弟們手上討得甜頭,久戰兵疲,曹軍如今撤退可是再正常不過了。”
聽了副將的話,高順沒有搭理,隻是轉過頭去忘了眼死氣沉沉,哪怕在白天除了士兵就再也沒人在街道上走動的內城,然後他又轉頭掃過城牆上衣甲破損、神情麻木而疲憊的士兵,再望向撤退的曹軍之時,他眼中的疑色更是濃鬱了。
“下令眾將士嚴加防守,不得有絲毫的鬆懈。”
明明曹軍已退,為什麼高順卻還要手下士兵繼續繃緊神經?副將想要開口詢問,可是看在高順那威嚴而不容違抗的神情,他卻沒敢把話說出口來,最終他還是一聲應諾,忠實地執行了高順的命令。
九天後,隴縣終於是恢複了少許的人氣,一些店鋪重新開門營生,街道上不時地就會有幾個老百姓走過,或是手中拿著些物什望著糧店走去,或是扛著不知從哪裏弄來的肉食往回走。
路上沒有人交談,沒有人停歇,更沒有人去享受那青天白日的好天氣,所有人都是低著頭,匆匆忙忙地來去,為著生活人們營營役役地在忙碌著。
不過,縱使如此,既是這一絲和平的氣息撕破了戰爭的陰霾,開始光臨在這座城池之上,便是值得高興之事,可偏偏高順就是高興不起來。
雖然他手下斥候回報,曹軍確實已是退回了隴關,幾日來都無所動靜,讓他開始懷疑自己如此小心謹慎是不是真的隻是在庸人自擾?
可是曹軍的退去實在是太蹊蹺了,久戰兵疲?他隴縣守軍才真的隻是憑著一口氣在死撐,而且這口氣還隨時可能消散。反觀曹軍,卻是屢有生力軍加入,而且……
“曹操當時根本就是在拿我練兵,怎麼可能如此輕易退去?”
回想著當時那些士兵一開始隻會一窩蜂地亂衝,被守軍輕易地就能打得傷亡慘重,可是曹操並沒有讓他們輕易退去,而是連日不斷地一直催促他們上前,一直催促,一直催促,直到他們在戰場上變得進退有據,應對有度為止。
然後,曹操便會讓他們撤下,換另一隊人馬上前,直到他們也變得如先前一隊人馬一般有了軍隊的樣子以後,曹操就又換上另一隊人馬……如此循環往複,曹操根本就是把隴縣的守軍當成了磨刀石,用來磨礪手下的軍隊。
一想到這裏,高順就恨得牙癢癢的。
“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