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快醒醒。”
“有動靜。”
“起來,快起來。”
……
今夜是個好天氣,有點風,顯得不那麼悶熱,天上的雲也被吹走,露出一片皎潔的月光。
蟲鳴聲中,夾雜著一聲聲窸窸窣窣的碎響,很輕,很柔,但是讓人聽去卻又會感到一陣壓抑。
突然,在綿柔的聲響中一聲悶雷響起,可是天上沒有雲,不對,聲音不是從天上傳來的,而是地上,遙遠的地平線的那頭,一聲聲悶雷驚響連綿不絕。
“居然深夜趕路,好大的膽子。”
就著明亮的月光,極盡目力,曹性看到在遠處的地平線上,有一片黑影在如雷的巨響之中飛快地接近,按照之前斥候來報,那應該就是文醜回援的大軍無疑了。
不過,就算情況再緊急,這麼大半夜的趕路也實在太危險了。
“跑得連陣型都散了,分一個小隊去後頭截擊文醜後隊,其餘人……放箭!!!”
驟聞夜裏一聲暴喝,文醜心頭一驚,遽然抬頭間,就見兩旁山崖上火光點點亮起,然後一閃,一片箭矢交織的黑幕便兜頭落下。
“啊!”
“哇!”
“埋伏、小心埋伏!”
“是伏兵!”
“退回去、退回去!”
……
連綿的悶響,無數的利箭穿透了士兵的身體,驚慌的,淒慘的,痛苦的,人喊,馬嘶此起彼伏,文醜的部隊,不過瞬間就已是不成陣勢了。
“放箭!繼續放,給我死命地放!把他們全都射趴下!”
箭矢不停,鋪天蓋地地落下,混雜著四處飛濺的血珠,真讓置身其中隻感如雨而下,避無可避。
長槍揮舞不停,文醜艱難地守住了門戶不失,可是眼看身後士兵不斷倒下,他是心急如焚。
進?還是退?
退……一番急行,到頭來卻是損兵折將,這比徒勞無功更加讓文醜引以為恥。
“全軍,隨我衝過去!”
一聲怒吼,文醜當即化身野獸,手中長槍隻如爪牙,拚命地拍打,拚命地揮舞,任憑身上受創,任憑傷口流血,任憑疼痛刺激,這隻野獸隻管向前。
“年輕人,悠著點。”
有文醜帶頭,袁軍騎兵頓時找回中心,也是紛紛打馬往前橫衝而過,眼看箭雨開始變得稀疏,那是敵人被自己帶動,拉大了攻擊範圍,所以箭雨的密度減低了。
袁家騎兵久經戰陣,馬上就察覺了戰場情勢變化,他們知道自己活命的機會增大了,於是手下打馬更急,一匹匹戰馬都是如風般向前直衝。
眼看著就要帶著大隊人馬衝出敵軍箭陣,可是崖道旁小路裏突然殺出一隊騎兵,領頭的是一個鬢發已白,肩寬背厚,膀大腰圓,臉上一圈白胡濃密,襯著一雙圓睜銅陵豹眼,真個如虎般威猛。
雖是老虎,威風猶在。
來者,蔡陽。
“老東西,別擋道!”
蔡陽飛馬殺到文醜身旁,舉手便是勢大力沉一刀橫掃。文醜眼見蔡陽年老,更是心恨其當道,右手一抬,便是一槍撥去,滿以為蔡陽年老力衰,這一下定能湊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