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冬剛過的初春,成都依然顯得有點冷,可是街道兩旁,山林之間,樹木已經陸續突出新芽,還有那頑強的小花更是早早地就綻放了自己的豔麗。還不等雪消,錦城已是迫不及待地披上了紅紅綠綠的色彩。
刺史府的後花園裏,一把鋤頭靠在一棵青杠樹上,旁邊還放著鶴嘴鋤、耙子、細鐵鏟等園藝用具。
站在花草樹叢中,劉璋卷起褲腿,身上隻穿著一件單衣,嘴裏是一邊哼著歌,一邊用勺子從水桶裏舀出水來,灑在四周的花草上,看得出來劉璋現在的心情不錯。伺弄花草一向是他的興趣,能看著花草在他看護下茁壯成長,劉璋便會感到由心的喜悅。不過,最近他的喜悅心情,更多的卻是因為他終於擺脫了那些煩人的蜀中世家,獨掌了益州的大權。
雖說那益州比之從前版圖是小了不少,可是那在其中說一不二的至高權勢,還是讓劉璋感到了飄飄然。
澆完了花,擦了擦額頭上滲出的細汗,劉璋又望了一眼四周的姹紫嫣紅,臉上露出了一個心滿意足的笑容。
用下人打來的水淨了淨手,吩咐下人收拾好了用具,劉璋正要離開花園,卻在這時候一個仆役來報,說是巴州刺史派人求見。
一聽張遼遣人來訪,劉璋就是一愣,這位曹操手下大將派人來幹什麼?雖然很是感激在蜀中世家起兵作亂時他為自己分擔了巨大的壓力,可是兩人之間實在沒有什麼交情可言,而且也沒聽說最近有什麼大事值得他派人前來拜訪。一時間,對張遼的意圖劉璋是感到了莫名其妙。
“張巴州來使是何身份?”
“是,來使自報為巴州別駕龐統。”
別駕,可是可以代理刺史總理一州政務,可謂是刺史的左膀右臂的重要人物,張遼居然派出如此心腹拜訪,看來所為非小。
“那龐統可有說明來意?”
仆役搖頭,道:“來使隻說有事求見使君。不過依小的看來,來使身旁跟著不止一人,且看氣度不像隨從,倒像顯貴之人,所以小的猜測,此次拜訪不過是事前見麵,其後必有要事與使君商量。”
這個仆役倒也是個機靈人,所說句句合理,劉璋聽了也是如此認為,於是他也不敢怠慢,急急回房換過了正服,又命人立即去喚別駕張鬆與從事王累前來見客。
到得前廳,雙方見禮,龐統倒是執禮甚恭是做足了禮數,不過劉璋看著龐統那副尊榮,心下卻實在意外。
想那一州別駕是何等要職,雖是以才學為重,可是也須常常代理刺史出席各處場合,形象也是必須,你不說找一個貌似潘安的,也該是五官端正吧?可是這龐統……吊腳眼,老鼠須,黑皮膚,矮個子,十足猥瑣樣子。
突然,劉璋又想到了自己的別駕張鬆,以前總是想著張鬆才幹驚人,就是身材五短,難上大場麵,可如今見得龐統畸怪模樣,倒是覺得自己以前有些虧待這位心腹別駕了。
雙方見禮後落座,剛扯了兩句客套,劉璋就又是驚異地發現,一番對答巴州一行的領頭人龐統是一句都沒有開口,隻顧雙眼不住地四處打量,倒是位居其下手的巴州從事武周和自己在侃侃而談,而其他人卻是表現得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
巴州一行來意不明,行止古怪,劉璋頓時警惕心大起,臉上笑容卻是又盛了幾分。
雙方又閑扯了一陣,便又仆役來報從事王累和別駕張鬆到了,劉璋便引了兩人和龐統一行見麵,雙方又是一番交談,眼看時近正午,劉璋便又熱情邀請眾人留下用飯,隻是龐統此時卻說此次拜訪唐突,等再過兩日備好了薄禮過府時,再行叨擾。
劉璋因為先前心中存疑,本就隻是客套兩句,此時見龐統出言,當即順坡下驢,大表惋惜,同時又說過兩日請來益州名流,再為客人接風洗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