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九三(1 / 2)

險關失守,守關兵馬傷亡殆盡,定襄的兵馬便也是十去七、八了。於是,定襄失守,任鮮卑人肆虐,無可阻擋。

策馬走過駱縣街頭,入目盡是硝煙未盡的廢墟,一具具屍體淩亂地倒伏路上,流出的鮮血被大火烘烤成了一片片黝黑黝黑的斑痕,深深烙印在了地麵上。

在幾個鮮卑士兵的放肆狂笑聲中,夾雜著陣陣斷續的虛弱嗚咽,袁方下意識地轉頭過來,就見一個女人被壓倒在了三個鮮卑人身下,用著乞求救命的神情向他伸出了手。

袁方又轉回了頭去,臉上冷漠的神情就仿佛剛剛什麼都沒看到一樣。女人絕望地垂下了手,張開口突然發出一聲聲嘶力竭的淒聲尖叫。聲音淒厲悚人,讓人聽了直為其中怨懟與恨尤而心中發冷。袁方驅馬走得更急了,身後隱約傳來了三個鮮卑人氣急敗壞的咒罵聲。

一路上,袁方都走得很急,對四周的殘破與悲情全都視而不見。百姓對袁方來說,隻不過是將來他叔父統治帝國下,作為叔父人力和財力的來源罷了,並不值得袁方為他們的淒慘遭遇而大動肝火。

當然,如果將來袁術真的問鼎天下了,再遇上這些事,袁方是肯定會向袁術建言出兵攻打鮮卑的。因為那時鮮卑挑釁的,可是他叔父帝國的國威,他沒理由坐視不理。至於現在,這些百姓不是還沒成為他叔父帝國之下的人民嗎?

隻是不知為何,他的心裏卻時不時地就會閃過家裏的情形,那熟悉的景象,那可人的嬌妻。若是叔父敗了,自己的家園是否也會遭受這樣的破壞?自己的妻子是否也會有這樣悲慘的遭遇?直走到尚且完好的城守府前,他才自嘲般地笑著歎了口氣,想不到自己一成親,心裏居然就會多出如此牽掛。

搖了搖頭,袁方收起了心中的思緒,邁步走入了城守府中。守門的兩個鮮卑人看見袁方走來,都是恭敬地向他低頭行禮,對於這個能讓他們享受如此豐盛收獲的智者,鮮卑人給出了足夠的尊重。

可在鮮卑人的麵前,袁方還是很謹慎的沒有展現出自己的自傲,他一介書生,要是因此引起了某個鮮卑權貴的不滿,以這些野蠻外戎的行事,可就很可能會在半路上設伏一刀把他給砍了。

袁方可不想因為這麼無聊的理由死在這裏,他還有許多大事等著去做,而他家裏還有新婚不久的嬌妻在等著,他可不能死在這裏。

正走往去見軻比能的路上,袁方的腳步突然頓了一下,想到自己心裏居然把家中嬌妻擺到和為叔父大業同等地位,他也是吃了一驚。想不到不過相處了不到一個月,妻子在他心中已是占去了如此份量。

是因為她的溫柔?她的體貼?她的貌美?還是她的賢良淑德?或許是因為這些全部?

呆呆地站在走廊下,袁方糊塗了,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對妻子有如此的依戀。

“罷了,反正軻比能已搶得足夠糧食,此刻他應該是急著回返草原,繼續南下攻略並州是不可能了,我便在此與鮮卑分別吧。”袁方想不明白自己對妻子的感情為何升溫得如此迅猛,可是他越想越是清楚此刻在他心中到底是有多麼地想要回到妻子身邊,所以盡管還有些手尾要處理,他也是打算交給手下人去做,而他自己則是要回家去了。

重新起步來到城守府的大廳,還未入門,袁方就清楚地聽到從其中傳來的震天喧鬧,其中還夾雜著些女人低聲的喘息和哀鳴。袁方皺了鄒眉,不用看他都知道這些野蠻的鮮卑人在裏頭幹什麼,輕蔑地冷哼一聲,袁方才大步走進了大廳之中。

“袁先生來了。”

一見袁方進門,軻比能一把推開跪伏在他身前,衣衫不整的兩個美姬,哈哈大笑著站起身來,走到袁方身旁,熱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親昵地拉著他的手邀他一同上座。

袁方沒有拒絕軻比能的邀請,隨著他的腳步來到了主座之上,一邊走著,一邊便有鮮卑大人和豪帥向他打招呼,袁方是一一點頭回應。

“這次我們能打過那漢將守城,拿下這麼多的糧食,都是多虧袁先生,本王在這裏就……就……啊,先幹為敬。”

拉著袁方來到主位上,軻比能也不坐下,拿起酒碗就要向袁方敬酒。一旁,一個美姬見機馬上上前為軻比能斟酒,又為袁方遞上一碗。

看著那美姬用因為強抑著顫抖而顯得僵硬的手遞來酒碗,睜大著通紅的雙眼對自己勉強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袁方冷著臉接過了酒碗,心頭不知為何有些發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