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流言?”
公房裏,進進出出的慢慢一屋子吏員,好幾張案幾上公文都是堆成了山,而在這文書掩埋之下,陸遜抬起了頭,臉上布滿了厭煩和惱怒。
自從投靠袁耀,被任命執掌江夏以來,這都第幾次了?第三,不,應該是第五次才對。第一次,是信殿下為了讓我執掌江夏政權而傳出流言;第二次,是步騭為了讓袁方插足江夏兵權,而煽動誇大了袁耀手下在長沙的縱兵劫掠;第三次,是袁方為安荊州民心,而假造於吉遺命;第四次,卻不知是誰,四處流傳袁方擁兵自重圖謀不軌;那麼這回,又是哪個家夥想在江夏做文章了,步騭?朝廷?還是袁方?
陸遜揮了揮手,讓周遭吏員全都退去,典見也是同時向兩個侍衛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看好門戶。陸遜這才轉向典見問道:“流言說的是什麼?”
“濮陽王之死乃是朝廷所為。”
一聽典見回答,陸遜是驚奇抬頭,卻見典見也是一臉的古怪。
濮陽王的死因不清不楚,陸遜當然知道,其中可以利用來做文章的地方不少,陸遜也是明白。隻是,濮陽王這死了都多久了,關於他死因的爭議也因為左慈帶著大批信徒離開成為朝廷治下順民,讓朝廷是幕後黑手成了定論。如今怎麼突然又被人舊事重提了?
“流言流傳得廣嗎?”
典見用力點了點頭:“很廣,也很快,不過幾日間,已是幾乎傳遍了所有底層士卒,就是百姓之間知道的也不在小數。”
“流言對軍隊有何影響?”
“群情激奮。”
“啪”的一聲,典見話音一落,陸遜就是把手中筆用勁甩到了一旁。
“朝廷,太急了吧。”
“朝廷?陸公子意思是此番傳出流言,是朝廷的手筆?”
沒有理會典見的疑問,陸遜起身踱起了步,一邊還在自顧沉吟著:“與其和袁術互相扯皮,不如造勢民心士氣,倒逼江東高層提起出兵嗎?可是太早了吧,征伐江夏的戰事剛剛完結,還有前幾年和袁術明裏暗裏兵鋒相見,朝廷的糧草損耗也是不小。若是如今逼得袁術起兵,固然讓袁術多了一處短板,可朝廷在這方麵卻也難占便宜啊……”
陸遜走著,想著,然後突然站定。
此番流言激起的是太平道的士氣,要袁術真以太平道意見而起兵,倒是要連累我的布置達不到最大效果了。
轉身推開窗戶,陸遜單手負背,迎著外頭略顯刺眼的陽光,眯了眯眼。
唯今之計……
…………
夏天的海邊,白雲飄蕩間,有清風徐來,帶著鹹濕的味道直衝鼻腔,卻是讓人腦袋為之一醒。
從船艙出來,葉成有些疲憊地舒了口氣。這些天來,他為了安撫蔡琰,既是因為蔡邕的離世,也是因為他誓言陪同妻子一起為嶽父守孝期間居然和喬玄談下了一樁婚事。
不過也是幸好,就像那天蔡璣說的,蔡家也是大族,有些事情他們是明白的。尤其是在蔡邕過世,蔡家在權勢上對葉成的依賴更重的當下,就是有不明白的人,當家的也會讓他必須明白的。
而蔡琰自是明白喬家婚事對夫家,對娘家的好處,就是有那麼一點點怨尤,卻也在葉成這段時日裏的嗬護下煙消雲散了。
“劍英。”
“子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