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八(1 / 2)

蜀郡,蠶陵。

今天是一個風輕雲淡的日子,正適合極目遠眺,讓人能看得更遠一些。

“校尉,有敵情!”

“哪裏來的敵人,是南蠻兵嗎?為什麼斥候沒有回報?”

一聽手下呼喊,守城校尉連手中的飯碗都顧不得放,隨手就是扔到地上,急急跑出城樓,來到城牆邊上,探出半個身子,死勁地往部下所指,地平線的那一頭望去。

“這煙塵,兩千,不,後頭還有,至少五千兵馬;旗號……”

南蠻軍隊,哪來該死的旗號?

“校尉,現在怎麼辦?”

“怎麼辦?敵人都來了,還能怎麼辦!”回身,校尉指著傳令兵厲聲下令:“趕快,集結所有人馬!敵人來勢迅猛,陣中一定沒有大車隨軍,這一陣未必守不住!”

“可是校尉,今天是往雒縣運糧的日子,孟頭剛剛帶著一半人馬出城運糧了!”

“該死!怎麼偏偏在這時候?”

一拳捶落城牆,校尉是滿臉的憤恨不甘。原來蠶陵地小力弱,駐兵也就千人左右,在南蠻兵沒有攻城器械的時候,靠著城牆堅守倒也可能撐到附近城池的援兵到來。可如今,糧隊是分了一半兵力出去,隻靠著三五百人馬,就是守著一段城牆也是艱難啊。

“校尉,要不派人出城叫孟頭回來吧。”

“孟廣出城多久了?”

“不到半個時辰。”

“那就來不及了。”

“校尉?!”

“最近上遊一帶雨水多了不少,使岷江水暴漲,孟廣要運糧不敢走水路的。而要走陸路,趁著日頭不錯,這一路又是平地,孟廣那個急性子一定會急著趕路吧?半個時辰,足夠他走到敵軍麵前了。”說完,校尉又是一拳捶在了城牆上,這一次,他的力氣也大了許多,讓他的拳頭上都見血了。

“趕快,通報縣令,召集民壯,不管年齡,一律征召上城牆,女人則負責運送物資。”

傳令兵領命去了,校尉便又馬上視察起了戰備的情況,然後看著部下各自傳令的傳令,召集人手的召集人手,這亂糟糟的場麵讓他倒吸一口涼氣:這一仗,不好打啊!

飛揚上半空的煙塵越來越大,南蠻軍是越來越逼近了,那散亂的陣型已是清晰地映入校尉的眼中,讓他不禁大罵一聲:“他.媽的,這幫蠻子的陣型怎麼這麼散!”

陣型太散,箭陣的威力發揮不出來了!

“校尉,進入射程了!”

不管了,先射他一陣再說!

一咬牙,校尉劍指前方:“弓箭手,正前方,一輪齊射!”

“正前方,一輪齊射!”

“校正!上一前齊,放!”

箭雨來了,隻是區區百餘支飛矢,看著稀稀落落,真的難言為“雨”。尤其是落到敵人稀疏陣勢當中,連血花都難濺起一兩朵,更是不見飛矢成幕的威力。

眼看箭陣收效比自己想的更糟,校尉當場一咂嘴,唯有咬牙切齒地下令刀槍兵上前,讓弓箭手分散到城牆各處,伺機獵殺敵軍了。

不一會兒,南蠻軍已是殺到了近前,士兵們看著敵人身著古怪的藤木盔甲,臉上塗著獵奇的塗彩,一頭飄散的亂發,一張張猙獰的臉上都張著血盆大口,哇哇怪叫著,就像是顧老相傳的從古樹林裏刨土而出的屍鬼妖魔,嚇得守城的兵卒個個都是臉色煞白,緊握著兵器的手一抖一顫的。

還沒開打,這士氣就先被嚇走了,還怎麼得了?

“鏗”的一聲,校尉一劍重重地砍在城牆上,激得是火星四濺。

“蠻軍凶殘,侵我漢土,殺我親人,為保家園,此戰我們拚死而戰!!”

校尉叫得雖凶,可是周遭的士兵們卻無人響應,各自的不是麵麵相覷不知轉著什麼心思,就是雙眼緊緊盯著兵臨城下的敵人,渾身抖個不停。

看著城上冷冷清清,校尉又是一番咬牙切齒,心中悲涼一陣,已然是認定今天就該是他捐軀赴國難的日子了。

就在這時候,一聲悶雷響起,校尉下意識地抬頭看天,卻見一片晴空萬裏。當下,更是淒涼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