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酒到杯幹。
曹靈今天已經喝了許多了,紅著的嬌靨如花般豔麗,櫻色的唇瓣輕巧,是笑得又媚,又美。她已經是有些醉了,隻是縱使她喝得再更加醉一些,她還是必須得喝下去。
因為,她要看著,看著這些人倒下去。
尤其是麵前這個正在向她敬酒的袁軍大將。
今天馬忠也已經喝了不少,因為他來得很早,比如今廳堂上的大多數人都要早。原本以他的身份是不必那麼早來的,隻是他忍不住,忍不住要早一些見到眼前這個嬌俏的女人。他其實很清楚,這個女人對自己的百般示好,甚至說是引.誘,實際上是另有所圖。隻是縱使馬忠很明白,可他還是忍不住。
因為,他已被她迷得神魂顛倒了。
酒杯碰到了一起,濺起了幾點酒花,在空中閃爍過如星閃的光芒,然後墜落案幾,跌出“嗒、嗒”的輕響。這就像是信號,曹靈帶回手臂,卻忘了臂上搭著的水袖,等酒水從兩瓣唇間落入口中,水袖也是落下,露出了其間包裹的皓腕。那白玉生輝的一截瑩亮,是饞得對坐的馬忠全然忘卻剛剛入喉的滋味,到底是酒水的烈,還是口水的腥?
馬忠隻知道,他如今隻想看得更久一些,或是更多一些。
可是,突然傳來一聲驚呼,讓馬忠再也看不下去了。
“馬將軍,不好了,城中有大軍作亂!”
什、什麼,什麼大軍作亂?迷迷糊糊間,馬忠轉頭望向廳堂門口,已被酒色迷惑的腦袋讓他全然沒有反應過來來人說的到底是什麼。
“馬將軍,城中突現一支大軍,攻破我方在城中多處城防要害,又打破大牢救出其中被俘徐州軍政要人,如今城中已是大亂!”
“大,大亂。”用力一拍腦門,馬忠隻感到一陣頭痛欲裂,“亂軍,亂軍有多少人馬?”
“看火把,應該不下五千!”
“五千……不可能的,怎麼會有這麼多人?我們入城後,為防徐州各大家族不服管治,已是把他們家裏養的家丁、死士全都被我們抽調走了,除了……”
除了,除了糜家!當時攻破彭城,因念糜家接應有功,故此大公子下令不讓我等動糜家絲毫,不但他們的店鋪沒有人敢去騷擾,他們豢養的家丁奴仆也是沒有抽調,要說城中還有哪裏能在我軍眼皮底下藏得下這五千人,就隻有糜家!
“是你!?”
“碰”的一聲轟響,馬忠憤而拍案而起,瞪著一雙虎目盯視著曹靈。卻見曹靈隻是嘴角一動,似乎是在笑著,隻是那笑容卻又被她以一個極優雅的,完全符合一個詩書傳家的貴婦人所應有的姿態抬著手,給擋掩了下去。
一隻手擋著笑臉,曹靈又慢條斯理地伸出另一隻手的手指搭落在酒壺之上,提起酒壺就如蜻蜓點水一般為自己斟上了一杯酒。拿起酒杯往唇間傾倒,待杯中最後一滴的酒水滑落在唇瓣之上,曹靈才放下了酒杯站起身來,笑靨如春地對著馬忠福了一福。
“家父在天之靈,在笑看著諸位的下場。”
隻消聽了這句,馬忠也不用細想曹靈心中的種種了,他隻覺得心中一股怒氣勃發,轉身就從闖入報信的軍官腰間搶下佩劍,回身望著曹靈胸口間的要害,一劍,重重地刺下。
胸口很痛,可也很痛快。曹靈倔強地站著,然後抬起頭來,在依舊明豔的臉上露出一個嬌媚的笑容。直到馬忠抽回了長劍,也帶走了她的生氣時,她才蘧然倒下。
可直到倒下,曹靈也還在笑著。可那笑容中,已然是多出了幾分無奈和淒苦,然後那笑容變成了解脫。
她解脫了什麼?是接受了無奈,還是逃離了淒苦?
馬忠沒有多想,也不再去看,他隻是趕緊轉回了頭,紅著眼盯著報信的軍官,就像是一頭被逼狠了的野獸。
“那些亂軍,如今向那方去了?”
“應該是北門!”
“好,趕緊調集騎兵從東門出城,繞向北門截擊這夥亂軍!”
軍官正要領命,突然又是一個袁軍校尉闖入了大廳。
“報告將軍!微山湖糧寨方向燃起大火,火勢衝天,城牆上看得一清二楚!”
一聽糧寨著火,馬忠臉色當場一片蒼白,城中有人作亂,糧寨就剛好失火?!不,不可能這麼巧的;計,這都是敵人用計,反間計!
“該死的奸細!該死的計謀!”馬忠憤恨地將手中劍扔到地上,劍鋒在地上砸起了幾點火星,“糧寨事關徐州十多萬大軍存亡,不可有失,你們馬上調集兵馬隨我救援微山湖大寨!”
“那些亂軍呢?”
“他們要走就讓他們走,糧寨緊要!”
“將軍,不好了!”又一個將校奔來,看著對方肩甲上插著的斷箭,還有滿身的血汙及口中焦急的語氣,馬忠是突然打了個哆嗦,“將軍,城外有敵軍攻城,東門已告失守,南門也已是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