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盛誌勇為醫當為良醫(1 / 3)

隻要還在這個世界上,就要永遠把治病救人當做不變的追求。 —盛誌勇

盛誌勇,1920年7月生於上海,1942年畢業於上海醫學院,是我國創、燒傷專業開創者之一,一級教授、主任醫師。解放軍總醫院第三○四臨床部專家組組長、全軍燒傷研究所名譽所長,南開大學醫學院教授、博士生導師。曆任中華醫學會理事、中華燒傷外科學會主委、中華創傷外科學會常委、解放軍醫學科學技術委員會常委、《中華燒傷雜誌》名譽主編、《解放軍醫學雜誌》主編、《中華創傷雜誌》名譽主編、《中國危重病急救醫學雜誌》副主編、國際燒傷學會資深委員及 Burns雜誌編委。美國科學促進學會和國際外科學會會員、美國創傷學會、加拿大創傷學會和以色列燒傷學會榮譽會員。白求恩(加拿大)客座教授,為國際燒傷學會資深會員。獲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 2項、二等獎 3項、三等獎 4項,軍隊科技進步一、二等獎 23項,其他獎 24項。主編和撰寫專著 27部,發表學術論文 880餘篇,享受政府特殊津貼。1996年當選為中國工程院院士。

他是中國創傷外科和燒傷外科的奠基人之一,是國際上享有盛譽的燒傷外科專家。至今獲獎 50餘項,其中包括兩項國家科技進步一等獎,被譽為“我軍醫療戰線的一麵光輝旗幟”、“一代名師”。

“不為良相,當為良醫。”這是盛誌勇的恩師加老上司沈克非教授當年對他的一句激勵,他默默銘記於心,並數十年如一日地以行動貫徹著這個信念。

七十年前的記憶

盛誌勇出生於上海,因為他的父親是一名醫生,自小受到父親的熏陶,他早早就立下了學醫的理想。1936年,也就是盛誌勇 16歲的時候,創立不到 10年的上海醫學院已經以其高質量的教學名滿天下,從滬江大學附屬中學畢業後,他毫不猶豫地參加了上海醫學院的入學考試。

70多年以後,盛誌勇還清晰記得當年的幾道考題:“一個銀勺,放在工廠區,不久後變黑了,是什麼原因?請用方程式寫出來。”“一隻青蛙,關在箱子裏,不讓它見光,過了相當時間它會有什麼變化?”他素來討厭死記硬背,上醫靈活的考試內容很對胃口,由於學校錄取標準一向嚴格,盛誌勇考完後還是忐忑不安了一陣。不過,錄取通知最終如約而至,對於醫學生必須麵臨的雄關漫道而言,這僅僅是一個開始。

當年上海醫學院實行淘汰製,嚴進嚴出,往往隻有三分之一的學生能夠順利畢業。盛誌勇入學不久,學校將原來的七年學製壓縮為六年,但教學的內容卻原封不動,少了一年的學習時間,學生的功課變得異常緊張。一個星期常常要上足 48個小時的課,課表從周一上午 8點一直排到周六下午 5點,課後還要啃書、實習、做實驗。有些同學吃不消,中途便轉專業甚至退學找工作去了。“從醫學院淘汰出去,對他們本人是揚己之長,避己之短,有利;對於提升醫學教育的整體水平也是有好處的。

學醫、當醫生比別的專業要難得多!”盛誌勇感歎。

“能夠順利地從上海醫學院畢業,算是一件占便宜的事情。”盛誌勇說。當時上海醫學院除了中文課之外,全部都用英文授課,雖然學生們大多來自很好的中學,其中也不乏揚州中學、上海中學的畢業生,但他們在英語聽力方麵就未必在行。一些學生由於跟不上老師講課的進度,記不下老師講授的內容,學起來常常事倍功半,最後隻好被淘汰了。盛誌勇畢業於滬江大學附屬中學,這是一所由美國人創辦的教會學校,有美國籍老師,又常可聆聽英文演講,接觸英文的機會很多,因此打下了較好的基礎。上醫有專門的英文課,但老師特許他免聽,理由是那些教材盛誌勇在中學就已經念過。

上醫有“三基三嚴”的辦學傳統。“三基”為:“基本”理論、基本知識、基本技能;“三嚴”是:嚴格要求、嚴謹態度、嚴肅作風。同時,還設置了一係列的製度保證,如:“臨床病理討論會”、“疑難病例討論會”、“24小時負責製”、“大查房”等,此外,學術活動如學術報告會、示範講課等自然也少不了。

“上醫的老師確實是非常出色的。”盛誌勇說。他們考試從來不考死知識,為了培養臨床醫生,都是從實際應用中向學生傳授知識,這樣的教風使醫學生無時無刻不念及病人。畢業考試中的一道解剖學考題盛誌勇至今還記憶猶新:“講一講肝硬變以後側支循環解剖學。肝硬變以後,患者會建立起側支循環,接著又會出現血管出血、脾大了,這是為什麼?”這些都是臨床上經常會碰到的症狀和體征。

求學六年,盛誌勇與老師們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多年以後,當盛誌勇回憶起求學經曆時,那些授業恩師們的形象依舊曆曆在目。

吳在東教授 1931年畢業於上海醫學院,曆經英國、德國留學,然後重返上海醫學院執教。關於他,盛誌勇總忘不了一件事。那是一堂課,吳老師進了教室就說:“我上一次講闌尾炎的病理學,講得不好,我重新講。”“很少有老師能夠承認自己講課講得不好並推倒重來的。上醫老師這種嚴謹、嚴格的科學態度是應該學習的,隻有這樣才能夠提高自己並感染學生。”盛誌勇深情回憶道。

應元嶽教授是我國著名的內科專家、熱帶病學家,他總能將一種疾病分析得絲絲入扣,從病理、生理、症狀、診斷講到治療和預防。課講完了,學生也就懂得傷寒是怎麼回事了,根本不需要死記硬背。

張鋆教授是著名的解剖學家,“張老師習慣兩個手都在黑板上畫解剖圖,一邊畫,一邊由表及裏地將人體結構一層一層地講解,神經、血管的分布及其與髒器的關係,結構和功能的關係等,都十分清楚。”盛誌勇回憶道,張鋆教授設計的考試也很有特色。如果考骨頭,他會拿根骨頭,逮個地方叫學生背著身摸摸,問問那個部位的名字是什麼。張鋆教授也教組織學,有一次就還把盛誌勇給“考倒了”。那是在一堂課上,張鋆教授指著組織切片上的一個部位提問盛誌勇,他沒有回答上來,張鋆教授便特地就著那個知識點從形態學和關聯結構又詳細向他講解了一番。

“有些老師講課內容就像一篇文章,比如林兆耆教授。”林兆耆教授是上醫第一屆畢業生,講課時永遠脫稿,但一貫有條不紊,重點突出,“就像做一篇論文,嚴謹而流利”。穀鏡汧教授能在顯微鏡下一眼辨認出各種組織切片,病理診斷十拿九準。王有琪教授能在兩三分鍾內解剖出一條神經、血管的來龍去脈,操作幹幹淨淨。

在這樣的氛圍中,盛誌勇受到了正統而嚴格的學術訓練,為他日後的醫學生涯打下了堅實的基礎。1942年,他從上醫順利畢業。入學那年,全班一共有 60餘人,拍畢業照的時候,隻剩下寥寥 23人。

走上創傷、燒傷外科之路

畢業之前,盛誌勇一直在上海紅十字會醫院(今複旦大學附屬華山醫院)實習。由於學習成績良好,而且臨床實習表現突出,內科主任樂文照教授一眼相中了他,點名讓他進內科,盛誌勇本人也很樂意。誰知道正式畢業時,同樣對他青睞有加的外科主任邵又善教授先下手為強,硬生生將他“拽”進了外科。

1947年,時任上海醫學院外科學教授、附屬中山醫院院長沈克非教授舉薦他前往美國德克薩斯州立醫學院外科研究室進修,盛誌勇成了中國第一個負笈海外專門研習實驗外科學的年輕學者。當時國內正值解放戰爭,蔣介石找美國借錢,“其實是為了打內戰,打共產黨。”盛誌勇做住院醫生期間的室友計蘇華此時也在芝加哥進修,而且正不遺餘力地呼籲在美留學生集體簽字反對美國政府對蔣介石的借款,盛誌勇當時也簽了名。他後來才知道,原來計蘇華是一名中共地下黨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