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如何也不可以說,我從一開始就懷著火一樣的熱情投入到足球運動裏。在我6歲的時候,我的母親無意中發現,-我對踢球已經毫無興致可言。在足球場上,我的注意力根本就不在球上,我津津有昧地玩起了沙子,我把它們堆成一個又一個小土堆,我玩得非常投入,就好像我不是在球場上,而是坐在供兒童玩耍的沙箱裏似的。事後,我被母親狠狠地訓斥了一頓。“我給你報名是讓你去學踢球的,不是讓你去堆沙子玩的,”她對我說,“足球是一項跑動型的體育運動,所以你必須要來回跑動才行。”
其實我小時候更喜歡擺弄吉他,我對吉他的興趣大大超過了踢足球。起先隻有我的哥哥有一把小塑料吉他,但是我總是拿走他的吉他,而且還為這事跟他吵架。1973年過聖誕節的時候,我的父母親總算開恩了,他們送給我一把兒童吉他,是我自己專用的。這對於我來說是一種莫大的幸福——可是對於我的父母親以及我的姐姐和哥哥來說,就不是這麼回事了!我每天從早到晚一刻不停地抱著我的吉他、在我們家那套窄小的住房裏跑來跑去,我一邊亂竄,一邊還在吉他-上胡亂彈奏著。這讓我的父親實在忍無可忍了,有一次他完全失去了理智,奪過我的吉他,用它猛揍我的屁股。吉他立刻被打碎了,我扯開嗓子號啕大哭起來。我的最早的吉他手生涯就這樣結束了。誰知道呢——如果不是這樣的話,說不定我今天會成為迪特爾·博倫的競爭對手呢,那我就不會是職業足球運動員了,而是成為一名唱流行歌曲的歌星了。
我的父母親一輩子也忘不了我彈吉他的本領。很多年以後,也就是在我過30歲生日的時候,他們出其不意地送給了我一把吉他,這使我驚喜萬分。不過,我已經不再想當一名偉大的吉他演奏家了,我把這件樂器傳給了我的孩子們,現在輪到他們用吉他來煩擾我了。
體育運動在我們這個家庭裏特別受到重視。我的母親曾經打過手球,我的姐姐克勞迪婭和我的妹妹卡特琳原先也打過手球。後來她們轉向,改為扣壘球,並且一直升到國家隊。
我的父親曾經踢過足球,所以我的哥哥弗蘭克和我也走向了足球運動。我的父母所做的一切全都是為了我們。我們那埃芬博格家的時候生活並不貧困,但是人們也不能就此斷言,我們幾個孩一幫孩子一子都是用金勺子吃飯長大的。我的父親當過泥瓦匠,他每天弗蘭克,我和早晨5點鍾就必須起床。我的母親瑪格麗特在一家腳手架搭克勞迪婭建公司辦事處當商務職員,每天上半天班。但是她很看重孩
子,每當我們從幼兒園或者從學校回來時,她都盡可能地呆在家裏陪伴我們,她十分注意做到這一點。
她給我們做早飯和中飯,開車送我們去訓練,也經常開車帶我們去看比賽。起初我們家住的是一套三居室。那時候我必須跟克勞迪婭和弗蘭克合住一間屋子,我的小妹妹卡特琳則跟我的父母睡。後來,我的父親在漢堡的尼恩多夫蓋了一座房子,我才得到一間自己的房間。這在當時完完全全是一種奢侈。確實是令人難以置信!隻不過在蓋房子之前的那一年裏,我們家裏的錢特別緊缺。我的父母親支付不起我們度假旅行的費用,於是他們安排我和我的哥哥隨同紅十字會去度假。我們乘車去了漢諾威附近的一個地方。我對這樣的旅行根本沒有興趣,一路上我不停的大哭大叫,把我哥哥的耳朵都快要震聾了。不過後來我覺得,那個假期的確過得很棒,因為我們可以經常踢足球,而且踢得很瘋狂。
如果我的母親偶爾沒有時間送我去踢球,便由我的叔叔海因茨送我去,或者讓我的奶奶瑪爾塔過來,她為我們做飯,熨衣服,或者擦擦洗洗。我從小就對她很依賴,經常拉著她的衣角圍著她轉。
“喂,奶奶,你有錢買糖嗎?”
“小家夥,又是你。別來煩我!你不是剛剛問過我嗎。”
“我就是想去一趟售貨亭,給自己買點兒東西吃。”
“那麼好吧,你過來一下!”
這就如同是一場遊戲。一開始她總顯得特別不友好,然而到了最後,即便這時候她的口袋裏隻還剩下51芬尼了,她也要給我50芬尼。
不過,大多數時間我是在街上度過的。我跟小夥伴們一起踢球,我們瞎踢一氣,一踢就踢好幾個鍾頭,從一放學一直踢到天黑。那時候做家庭作業早就成了次要的事情。我們踢球的事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傳到了我的老師那裏。6年級快結束的時候,我的老師哈特維希太太問我們,我們將來想幹什麼。其他的同學說:“我想當警察”,或者是“我想當消防隊員”。當哈特維希太太的目光注視著我時,我回頭看了看,說道:“我要成為一名足球運動員。”一個星期之後,每個孩子都從哈特維希太太那裏得到一個裝著一隻金龜子和一張小紙條的小罐子。在給我的那張小紙條上寫著:“我希望,你的願望能夠實現,有朝一日你會成為一名足球運動員。”她相信我,她是我的第一個球迷。很多年以後,她甚至還給我寫過一封信,為我的成功向我表示祝賀。她寫道:“親愛的斯特凡,你做得很好,我全心全意地地祝願你一切順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