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萬人空巷,夾道數十裏,歡迎遊曆百十個國家、行程五萬裏平安回來的玄奘法師。
無遮大會後,玄奘就向戒日王辭行,戒日王說:“弟子正想幫助您弘揚教法,怎麼就要急著回國?”盛情難卻,玄奘隻得又留了十多天。鳩摩羅王一聽說他要回國,也連忙挽留勸請:“師父如果願意長住我國,弟子必當盡心供養,為您造一百座寺院,幫助您弘揚佛法。”他們的誠懇挽留,使得玄奘又滯留了半個多月。但他心裏很是著急,就找機會委婉地對他們說:“中國離這裏很遠,且有山川險阻,聞法較晚。雖知梗概,但因經論不齊,義難周全,所以我冒險來此取經求法。所幸現在已經如願以償,況且我已40多歲了,恐怕來日不多,不能完成譯經的心願,故日夜不敢稍忘回國的事,以寬慰國內賢哲們的殷殷盼望。佛經理說:障人法者,當代代無眼。如果你們強留玄奘,將使我國很多修行人失掉聽法的利益,這無眼的苦報,難道你們不怕嗎?”
戒日王聽完,就打消留玄奘的念頭。說:“弟子仰慕法師您的德養,所以希望能常常瞻仰侍奉,既然會損害到很多人的法益,弟子也不敢堅持,但不知道您想要從哪條路回國?如果由水路走南海,弟子當派使臣護送。”玄奘對戒日王的盛情表示感激,但因他之前與高昌王約定回國途中,要再前往拜訪,所以仍然選擇由北方的陸路回去。於是戒日王命人準備金錢資糧,鳩摩羅王也準備了許多珍寶,但全被玄奘婉謝,隻接受了鳩摩羅王的一條粗毛披肩,作防雨用。
貞觀十七年(643年)五月,玄奘正式告別戒日王回國,戒日王和各國王大臣設宴送別,直至數十裏才回頭。臨別分手的時候,大家都難過得哭了。玄奘將經像等物,交北印度王烏地多,以軍馬運載,緩緩前進。隨後,戒日王又托付給烏地多王巨象一頭,金錢三千,銀錢一萬,供作玄奘旅途所需。可是僅僅過了三天,戒日王因思念殷切,忍不住又與鳩摩羅王、跋吒王等,率領數百輕騎追上玄奘,再次送別。這次還加派了四位通譯官,戒日王以素氈作書,紅泥封印,派通譯官先送達玄奘所要經過各個國家的國王,交代他們好好的護持,直到玄奘回到自己的國境為止。
辭別戒日王之後,玄奘隨同北印度王烏地多大軍,從缽羅耶伽國出發,在茫茫林海中走了七天時間,到達懦賞彌國。舊地重遊,玄奘又去觀禮了位於城南的劬師羅長者施佛園遺跡。此時,烏地多王已經在此等候多時,於玄奘見麵之後繼續向西北前進。一個多月中,經過了好幾個國家。在毗羅那孥∞國時,巧遇當年從那爛陀寺出走的師子光、師子月,他們正在這裏講《俱舍論》、《攝大乘論》及《唯識論》,昔日的論敵,今日摒棄前嫌,高興地跑出城來歡迎玄奘,又懇請玄奘為僧眾講《瑜伽抉擇論》及《對法論》。玄奘欣然應允,在此停留了兩個多月時間。
講完後,玄奘繼續往西北走了一個多月,到達北印度閣蘭達羅國,這裏是北印度的王都,烏地多王殷勤款待,堅決挽留,不得已,玄奘在這裏住了一個月時間。然後,烏地多王派人護送玄奘西行二十多天,到達僧訶補羅國(今巴基斯坦拉喬裏),這裏有一百多位北地僧人要回故鄉,他們便攜帶經像和玄奘一道行進。
從僧訶補羅國出發,走了二十多天,盡是荒無人煙的深山澗穀,沿途有盜匪出沒,玄奘來印度時,曾經在這一帶遭過洗劫,差點要了性命。玄奘擔心再次遭到劫掠,就想了一個法子,經常派人在隊伍前麵打前站,遇到盜匪,就向他們說明,後麵來的都是些遠去求法的僧人,所帶的隻是一些經、像、舍利等不值錢的物品,請施主關照、放行。此法果然奏效,路上雖然遇到幾起盜匪,但都平安順利而過。
出了山澗,便來到了咀叉屍羅國,在這裏逗留了七天,玄奘一行往西北行,來到了信度河。玄奘安排同行的僧人與經、像及采集的印度特產奇花異草的種子一船,他則乘大象涉水渡河。此河寬有五六裏,雖然水不是很深,看上去很平靜,但當船行至大河中流,忽然風起浪作,波濤洶湧,船身搖動,幾乎沉沒,船上的五十夾經本及所帶的花木種子失落在水裏。上岸後,玄奘他們隻得在河岸上晾曬已經浸水的物品。
讀神話小說《西遊記》,唐僧取經歸來時亦有類似的經曆。《西遊記》第九十九回裏寫道:
師徒們口裏紛紛的講,足下徐徐的行,直至水邊,忽聽得有人叫道:“唐聖僧,唐聖僧!這裏來,這裏來!”四眾皆驚。舉頭觀看,四無人跡,又沒舟船,卻是一個大白賴頭黿在岸邊探著頭叫道:“老師父,我等了你這幾年,卻才回也?”行者笑道:“老黿,向年累你,今歲又得相逢。”三藏與八戒、沙僧都歡喜不盡。行者道:“老黿,你果有接待之心,可上岸來。”那黿即縱身爬上河來。行者叫把馬牽上他身。八戒還蹲在馬尾之後。唐僧站在馬頸左邊。沙僧站在右邊。行者一腳踏著老黿的項,一腳踏著老黿的頭叫道:“老黿,好生走穩著。”那老黿蹬開四足,踏水麵如行平地。將他師徒四眾,連馬五口,馱在身上,徑回東岸而來。誠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