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危難時分(1 / 3)

“雲池湖?”沈千染倏地從蘭亭的懷中抬起頭,眸中凝問,“什麼是雲池湖!”

蘭亭眸色一暗,神情瞬時變得嚴峻,他扣著她的腰一邊往外走,一邊疾聲解釋,“你來時,應注意到過了斷龍崖後,是一路下坡往下行,這裏四麵環山,深處腹穀之地,就在這座右高山上,有一處天然雨水積成的湖,如果發生了崩坍,那裏的湖水足以把這裏淹平。”

沈千染略一思忖,道,“可我也注意到山穀外有通口,如果水從上麵衝下來,通口也算是個河道,可以疏通積水往外流,水應該不能蓄久。”

“不錯,但人在水中能堅持多久,而山穀外的通道狹窄,要完全排空這裏的水,至少要五六個時辰!”兩人說著,已到了帝陵外,蘭亭看到,雲池上的水果然狂瀉而下。

蘭亭衝到前方,看著地勢略低的行宮,已有大半被水浸漫,他迅速轉身,神情肅穆,“這裏地勢雖相對比較高,但也隻有一盞茶時,水便會漫了上來。現在就算是馬上出穀,還沒走一半,就要遊著出去!”

蘭亭迅速召集眾人,當機立斷決定關閉皇陵,他看著沈千染道,“父皇和你母親無法撤,他們的身體經不過這樣的水流的衝刷。唯今之法,隻能關上這裏的帝陵所有氣孔通道,讓父皇了你母親暫時留在裏麵……”

“不行,如果水浸了進去……”沈千染連連搖首打斷蘭亭的話,心中大駭,隻要有一道縫隙,讓水衝進來,那這皇陵就真的成了活死人墓了。

諸支山忙上前一步道,“沈二小姐請放心,皇陵不同於別的陵墓,每一道門都是防水的。”他轉眼又看著蘭亭,慎重道,“三殿下,隻是若關了氣孔通道,水是進不來的,同時空氣也被阻隔在外。依末將看,人若留在此處,最多隻能堅持半日時光,空氣就會耗盡!”

蘭亭見沈千染還是一臉憂慮,他扶住沈千染的雙肩,他看著她,眸光中帶著讓她信任的力量,不急不徐地向她解釋,“曆代皇陵,一是怕盜墓,所以有斷龍石,就算是火藥也很難炸開,二是有空氣門,一旦關上後,動物屍蟲都很難存活。水就更無法進來。”

直到沈千染緩緩地點頭表示同意後,蘭亭才抬首對諸支山道,“不是所有的人留在這裏,我們撤,這裏隻能留下父皇和阿染的母親,最多能多留一人照顧他們兩人,人少空氣消耗越少,應能多堅持,到水退時,我們回來開啟。”

諸支山一揖,說一聲,“殿下英明!”後,馬上示意帝陵中的一些醫侍和行宮的宮人先開始離開,東越玉蛟朝沈千染作個揮手告別後,匆匆離去。

一個醫侍戰戰兢兢地從人群中站了出來,略帶尖細的嗓門道,“讓奴才留下侍候皇上和娘娘,諸大人,奴才以前是太醫院副院士,還為諸大人看過腿傷。奴才……奴才不識水性,怕……離不開這裏。”

諸支山上下打量他一眼後,也覺得有些麵熟,剛想點頭,沈千染上前一步,打量了那醫侍片刻道,聲音略顯得有些冷漠,“不必,你跟我們撤退,水月,你留下!”隻要是她不熟悉的人,她誰也不信。事關她娘親的安危,她不得不提防。

“是,二小姐!”水月大聲應了聲,又安慰道,“放心吧,二小姐,這裏留了不少米粥,等夫人醒了,我再喂她吃一些。二小姐,你要多加保重!”

沈千染點頭道,“我會的,水一退我就回來接娘親。”沈千染看了看眾人,也不知為什麼,她總感到有危險悄悄近臨。她拚命思索著哪裏不對勁時,卻始終抓不到要領。

抬眼時,看到那灰衣的醫侍一臉恐懼地抓著一個龍衛的手,象是在求他讓他帶著他一起跑。

突然間,腦子裏似是靈光一閃,迅速抬首望著蘭亭,“三殿下,我們撤之前,讓龍衛察看一下,不要留下任何一個多餘的人,以保全我娘親的安全。”

蘭亭瞬時會意,當即下令,除幾個龍衛和諸支山外,所有人退出,命令眾人清場。

“覓姐,你跟玉蛟一起走,別磨磨蹭蹭,跟著眾人,途中有個照應!”沈千染瞧到水覓很擔心地走到自已的身邊,忙推了她一把,焦急道,“不用擔心我,我跟三殿下一起走,他會照顧我!”

蘭亭唇角瞬時綻開,心裏象開了一朵花,竟不顧身份,傾身上前當眾握住沈千染的手,朝水覓一笑,“覓姐,你放心吧!我會好好照顧你家二小姐!”

“不必留任何人!”通道口傳來蘭禦謖略帶嘶啞的聲音,眾人轉身,看到蘭禦謖撐扶著石牆一步一步地走了出來。

眾人忙下跪請安,唯沈千染靜靜站著,眸光冷冽幽幽地射向蘭禦謖。

蘭禦謖掃了一眼沈千染,冷然道,“不必留任何人,你們都撤,岐暗,你最後一個撤離,把這裏的每一個角落都查清楚,不能留下任何一個人!”他在行宮後建帝陵時,欽天監早已勘察過,這個天然的湖水,不會發生崩湖,隻能說是人為的。

太子蘭陵的嫌疑最大,因為隻要蘭禦謖一死,蘭陵就能夠名正言順繼承大統,而蘭錦雖有聖旨在身,但因為沒有任何證據指向蘭陵謀逆,無法服說眾臣和天下幽幽之口。

這個大兒子果然心狠!

第二個嫌疑人,他懷疑是秦之遙,見他與寧常安相聚,終於潛不住,要現身了。秦之遙善於易容,他無法保證,這裏麵留下的一個人到底是不是秦之遙。

這龍衛中,岐暗身形不足三尺,秦之遙是無法易容成他。

蘭禦謖扔下口諭,便朝寢陵內走去,這一刻,無以渲泄的鬱情終於找到了承載一般,他竟心生喜悅,上天終不願讓他們二人如此快地分離。

既使這一次,他和她永埋骨於此,他亦感激上天再次給了他半天的時光。

“你們先撤,我再陪陪娘親!”沈千染看著蘭禦謖隱在帝陵通道口的身影時,她的心突然狂跳,那種與母親要生離死別的預感又浮上心頭,她壓製不住心頭的燥念,也不待眾人說什麼,猛地朝寢陵內奔去。

“阿染”蘭亭疾疾喚了一聲,毫不猶豫地跟隨而上。

當所有的龍衛也撤離時,皇陵的最後一道空氣門也由諸支山關上,他急匆匆地衝進帝王寢陵,想跟皇上道聲別時,卻見沈千染還在玉床邊依依不舍地看著寧常安,而寧王蘭亭靜佇一旁看著,並不打擾。

諸支山想起門外的傾天倒下的水,急得一張臉變得豬肝色,顧不得冒犯,大聲嚷道,“三殿下,沒時間了,和沈二小姐快些離開吧!皇陵的石門的最後一道機關皇上會關閉,你們要快,要不然,沒時間撤離了,這裏越來越危險了!”

沈千染最後看了一眼昏睡的寧常安,心想,再不走,隻會拖累了大家,她握著娘親的手,本能地再一次觸上寧常安的脈搏,瞬時,臉色一變,飛快的翻轉寧常安的手,定眼一瞧後。眸光一曆,幾乎要噴出修羅惡鬼,猛地一個傾身,又手狠狠地掐上了寧常安的脖子,嘶聲大喊道,“你不是我娘親!秦之遙,一定是你!”

可玉床上的人一點反應也沒有,依然昏迷著。

蘭禦謖心頭促跳,一個跨步上前,俯下身就要去撕開寧常安的衣襟,沈千染狠狠推開他,大喝一聲,“蘭禦謖,你想幹什麼?”

蘭亭扶住氣息不穩的蘭物謖,忙代為解釋道,“阿染別急,父皇隻是在確認。”

沈千染冷冷一笑,狠地從案上拿去一個空碗,語聲斬釘截鐵,“不必確認,臉可以易容,脈象卻無法,何況,我在我娘親的手上做了記號,因為這裏突然進出這麼多的醫侍,龍衛,我不知道秦之遙是不是會趁機混進來。應該就在我們剛才聽到龍衛傳嘯時,大家都跑了出去,留下我娘親一人在這裏時,她將我娘親調了包。”沈千染冷笑著,用玉碗輕輕磕了幾下秦之遙的額頭,曆聲道,“秦之遙,我隻數三聲,你不啃聲,我就砸破你的頭。看你的頭硬還是你的嘴硬!”

那是一張與寧常安一模一樣的臉,眼看著沈千染手中的玉碗要當頭砸下,蘭禦謖心頭大亂,想攔時,蘭亭猛地抓住蘭禦謖的手,疾聲勸道,“父皇,你相信阿染,她從不會弄錯。”

“一、二、三……”沈千染眸光一曆,神情中透露出嗜血的味道,伸出右手狠狠的砸向寧常安,就在那一瞬間,“寧常安”用力朝裏麵一滾,衝著蘭禦謖尖聲道,“想救你的心上人,你最好要保證我活著走出這裏。”

蘭禦謖隻覺得天轟的一聲塌了下來,看著眼前與寧常安一模一樣的臉,他的心難以形容的痛……撕心裂肺……真的好痛,好像不屬於自己似的劇烈地跳動著,毫無節奏可言。就是眼前這賤人,二十多年前,不僅扮作寧常安的樣子與他歡好,還用藥控住了他,讓他心神俱散胡言亂語一番,讓他的寧兒對她誤會至深,從此後,他再也沒有走出地獄。

如今,他的寧兒竟再一次被這賤人抓在手心上,他惡狠狠地,那樣的眸光幾乎象要活拔了秦之遙的皮一樣,但軟肋在她的手中,他不得不伏低,強忍著濤天的怒氣,聲音近似從咽喉中擠出,“好,朕可以做主,寧兒呢?”

“在玉棺裏。”秦之遙飛快地跳下玉床,朝著沈千染狠狠一笑,眸光全是怨毒,“臭丫頭,算你狠!”話剛落音,袖子一抖,她的掌心處就多了一隻青綠的小蛇,美麗晶瑩的臉怪異地擠出獰笑,“臭丫頭,憑你也配跟我鬥!”那日她扮成醫侍混了進來後,因為蘭禦謖和寧常安身邊一直有人陪伴,她一直苦於無從下手。

剛好等天今晨蘭亭進蘭禦謖的房間,她退出時,趁機找了一處偏僻的房間,易容成了寧常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