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爺內心是掙紮的。
心底裏，他也恨沈氏一族，如果不是他們一再以家族逼迫，他就不會帶著阿麗私奔。
若非一路奔波，阿麗可能就不會死了。
即便……
如今他們定然是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
女兒是皇後，外孫女是長公主。
他此刻定然還在朝堂之上居於要職，為天下百姓謀福祉，而不是像現在這般。
可即便他再恨沈氏，也磨滅不了他出身沈氏的事實。
他不能親手將整個沈氏推入深淵。
“殿下，這……這實在是讓老臣做不到啊。”
“沈家上下幾百條人命，老臣怎能親手將他們推向絕路啊。”
“殿下，求您高抬貴手，換個法子……哪怕是要了老臣這條老命，老臣也絕無怨言。”
墨元華眼神冰冷：“本宮若隻想要你的命，此刻你這副殘軀早不知被何處野狗啃食幹淨。”
“我勸你想清楚，若是你自己來，本宮留你沈氏一脈香火和栗氏的一條性命。”
“若是本宮親自動手，無非就是多廢些功夫。”
“但沈家上下，寸草不留。”
墨元華語氣森寒，眼神中透露出決絕之意。
沈老太爺身形搖搖欲墜，他知道墨元華此言絕非恫嚇。
她是真要對沈家趕盡殺絕。
可讓他親手將家族拖入萬劫不複之地，內心的煎熬如烈火焚身。
“殿下……”沈老太爺撲通一聲跪下，懇求道：“老臣知曉沈家罪孽深重，可家族之中亦有老弱婦孺、無辜稚子。”
“他們懵懂不知事，老臣願為沈家贖罪，隻求殿下開恩，莫要累及無辜。”
墨元華坐回椅子上，麵無表情地說道：“莫要拿老弱婦孺說事兒。”
“難道當年我和母親不是婦孺？沈家可曾有過半分憐憫不忍之心？”
“如今你求我開恩，可曾想過我母後的冤魂又該向誰哭訴？”
沈家每一個人都受了仁昭皇後所帶來的尊榮，沒有人是真正無辜的。
“本宮既然答應會留沈家一脈香火，便不會食言。”
“至於留誰不留誰，還輪不到承恩侯做主。”
墨元華把玩著手中的扳指，冷眼看著沈老太爺癱坐在地上，眼神空洞。
許久後才艱難的站了起來，拖著沉重的步子轉身離開。
這時候霜降已經帶著栗夫人過來了。
一見到沈老太爺，栗夫人便小跑上去扶著他。
“老爺……”
沈老太爺伸手摸了摸栗夫人的臉，像是終於下了決定。
“還望殿下謹守今日之諾。”
說完，便牽著栗夫人的手，走得更加堅定。
看著二人的背影。
霜降不確定道：“殿下，他真的會去嗎？”
墨元華嗤笑一聲，目露嘲諷：“他會去的，即便他心中對沈家有所顧念，但他更清楚若不順從本宮的意思，等待的沈家的便是舉族之滅，他不敢賭。”
“何況他還盼著本宮能留栗氏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