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安來了,”昭德帝的聲音微微顫抖,似在努力克製著內心的波瀾。
墨元華欠身行禮:“兒臣參見父皇。”
一聲“父皇”,讓昭德帝徹底回過神來,嘴角一抹苦笑轉瞬即逝。
“念安怎麼這時候來了。”
墨元華直起身,神色平靜,緩聲道:“父皇,兒臣特來辭行,兒臣打算離京返回封地。”
昭德帝眉頭緊蹙,不說墨元華才回京半月,他本就沒打算再讓她再回封地。
何況再有小半年,墨元華就要及笄了。
他早就打算好要給她辦一張盛大的及笄禮,再從朝中挑選些青年才俊讓女兒仔細相看,挑個合眼的如意郎君。
看著墨元華臉色不愉,也猜到是早朝的事情傳到她耳朵裏了。
昭德帝從龍椅上起身,緩緩踱步到墨元華身前:“朝堂上的事,父皇自會料理妥當,定不讓你再受這無端的氣。”
墨元華定定地看著他。
隻是這樣?
父女二人默然對視,最終還是昭德帝敗下陣來。
“你之前說的事,父皇也答應,不過這件事還需要再思量安排一下,你安心在府中。”
墨元華等的便是他這句話:“父皇既已應下,兒臣自會安心等候,隻是這一回,還望父皇莫要再讓兒臣空等。”
昭德帝神色一凜,抬手想摸摸女兒的頭。
卻見墨元華微微側身,避開了這一親昵舉動。
昭德帝的手僵在半空,片刻後才緩緩放下,輕聲道:“念安,這一次,阿父定不會食言。”
墨元華輕輕頷首:“兒臣告退。”
說罷,她福了福身,轉身朝著殿外走去。
“殿下。”
見墨元華出來,玉忠良忙躬身行禮。
墨元華腳步未停,走出承天殿,才開口詢問這幾日宮中的情形如何。
雖然她在宮中也有眼線,但再多人也比不上玉忠良這位禦前總管。
玉忠良回道:“這些日子陛下一直心緒煩悶,已經許久不入後宮了,後宮各位娘娘們每日倒是都送些參湯來。”
“前日倚月宮請了禦醫,淑妃娘娘身子不爽,派人來請陛下,不過陛下並未前往。”
沈淑妃如今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
墨元華沒想過繼續在她身上浪費精力。
“朝陽宮最近沒什麼動靜嗎?”
“四公主病了,賢妃娘娘一直忙著照顧,良妃娘娘又有了四皇子,表現上還算風平浪靜,不過……前朝卻不太安穩。”
“前朝後宮從來都是一體的,前朝不安穩,後宮又怎麼會風平浪靜,”墨元華嗤笑道。
將江南送來的家人書信交給玉忠良,墨元華出宮返回長公主府。
剛到院中,一眼便看見殿頂上的黑色身影。
墨元華莞爾一笑:“又上房揭瓦,我這長公主府的屋頂都要被你踩塌了。”
那身影聞言一個翻身,輕盈落地。
陰鷙拍了拍身上並不存在的灰塵,笑嘻嘻道:“殿下,人家可是等了你好幾個時辰,踩塌幾個屋頂算什麼。”
墨元華嘴角噙著笑:“你這張嘴啊,真是越發能說會道了。”
“果然什麼事都瞞不住殿下,”陰鷙得意地挑了挑眉,“我可不止能說會道,拳腳工夫進益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