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廖無常(下)(1 / 2)

當年衛家家主受傷慘重,雖撿回一條命,卻留了一個海碗大的猙獰傷口。衛家家主生性愛潔,受傷後一直臥床養傷,每次都是小廝打水過來幫他擦身子,所以傷口結痂後不顧眾人反對,堅持沐浴,以至於伺候家主洗澡的小廝分外注意,據說那銅鏡大小的赤色血痂成為無數小廝的噩夢。令人驚訝的是血痂脫落後,家主胸口的肌膚不說是光潔如新,但不仔細絕對看不出什麼受傷的痕跡。雖說男人不在乎身上留點疤,但著實把小廝們震撼了一把,小廝們閑聊時七嘴八舌一合計,發現隻要廖無常出手,還真的沒有什麼樣的傷口留過疤。

不知怎麼的,這事兒就在衛家下人中傳開了。

沒過多久,天下大旱,井家家主奉命前去施雨賑災,留獨女在家。偏偏這井小姐不是個讓人放心的主,趁家主不在,無人束縛,帶一並奴仆外出狩獵。這井小姐打扮得花枝招展,吸引蜜蜂前來采蜜,井小姐隨手揮死其中一隻,說巧不巧,指尖揮中蜂尾,毒針入手,當即就腫了起來。這井小姐身為朱雀七大家族中為首的南門井家獨生愛女,何成受過如此委屈?登時怒不可遏,遂令奴仆四處找尋,將整座山上所有蜂巢毀之一炬,頓時火光遍天,映紅半座山頭。

采蜜回來的蜜蜂見蜂巢被毀,登時都不要命的衝過來,井小姐在重重保護中還是被蜇中右臉頰。荒郊野嶺,雜草叢生,這蜜蜂也不知道剛剛在哪采蜜,井小姐被蜇後傷口立即發黑,整個右臉迅速變黑變腫,半柱香內長起層層水泡,奇癢無比,一觸即破,毒水流到哪,哪兒的皮膚就變色,繼而長出水泡,毒水不放出來,水泡不會消失,而且會因為毒氣蔓延,越來越侵入肌膚,繼而肌膚僵硬如木,被抓破的地方即使治愈,也變得坑坑窪窪,變黑的肌膚更無法退色。

兩月後井家家主回家,出門迎接他的,是滿臉如喪考妣的小廝,向來嬌美的女兒,變成一個頭發稀疏,滿身黑斑凹凸不平,全身大半腐爛,流著散發惡臭膿水的怪物。嬌美的鵝蛋臉像是被沿中分成兩半,左半臉肌膚光滑幼嫩,清秀絕倫,右半臉整個發黑,腫脹,幾乎腫至左半臉兩倍高,由於肌膚腐爛,眉毛早已不見蹤影,息肉將幾乎將眼睛擠成一條眯縫,小巧的鼻子早已被覆蓋,在那半張腐肉一般的臉上找不到半點蹤跡,昔日豔紅瑩潤的嘴變成一個散發著惡臭的黑洞。身上還是穿著平日裏最喜歡的彩雲軒流蘇錦,可惜再也沒有驚鴻一瞥的驚豔,往日迎風而揚的流蘇彩雲衣緊緊地包裹著腫脹的身軀,顯得肥膩而笨拙,膿液在翠綠的衣衫上留下一團有一團的黑色汙漬,將層層紗衣黏在一起。

看著父親歸來,井小姐不僅含淚奔向他的懷抱,剛跑兩步,就被同樣散發著惡臭的貼身丫鬟抱住:“小姐,您一定要冷靜,您現在不能觸碰老爺,否則老爺會和奴婢一樣啊!”井小姐不由得嚎啕大哭,右臉眯縫中流出的液體讓腐爛的臉頰劇痛不已,從未吃過苦的井小姐痛得抽搐不止,慘叫連連。

疼在兒身,痛在父母心。井家家主少年喪雙親,中年喪妻,怎耐得住老來喪子?當即入宮求見朱雀王。

本來朱雀王聽聞此事後,立刻派太醫出診過,奈何井小姐這病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太醫也束手無策。為了醫治井小姐的惡疾,朱雀王甚至派太醫去井小姐狩獵的山上去尋求解藥,奈何無濟於事。

井家家主不由得老淚縱橫,遂在城門大貼告示,若有人能醫治井小姐怪病,井家必竭盡所能,為治病之人達成三個心願。

一時間,朝野轟動。

然而時隔半年之久,竟無人摘榜,可憐井小姐正當妙齡,受萬千寵愛,本就飛揚跋扈,此番如此受挫,脾氣越發古怪,動輒打罵奴仆,尤愛折磨妙齡丫鬟。據說井府上下一百來個丫鬟無一幸免,而井小姐責罰下人的方法更是聳人聽聞,比如將人綁著,用匕首在身上寫字雕花,再往傷口上塗上一層厚厚的蜂蜜,將人丟在太陽底下曬著喂螞蟻,一邊品茶,一邊笑看被責罰之人傷口被萬蟻侵蝕的慘狀,還得讓旁邊伺候的下人猜猜自己到底寫的是什麼字,直到猜中,才在下人們的恭維聲中放人去清洗傷口;再則將人打的遍體鱗傷後賞賜自己穿過的衣服,欣賞他人在穿沾滿膿液衣服時的驚恐與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