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夢涵雖然放心廖無常的醫術,相信有他出手,衛璨定無大礙,但傷在兒身,痛在娘心,再怎麼也沒辦法徹底放下心來,隻能站在一旁眼巴巴地看著。約莫過了一柱香的時間,廖無常豁然收手,古夢涵隻覺得那顆懸著的心,終於悠悠地落回腹中。雖想快點看看兒子,但熟知廖無常行醫習慣,也隻能幹等著。
見廖無常已開始收針,左邊伺候的小廝趕緊擰了一個熱帕子遞給他,廖無常接過後照例先將各種醫具細細的擦拭了一遍,眼神專注,手法輕柔,也隻有對這些冷冰冰的器具,他才能露出一絲柔情。擦拭完畢後,將所有的東西裝入特製的醫箱,小廝趕緊換了條新帕子,廖無常接過後,一邊擦手,一邊囑咐藥童煎藥時要注意的地方。
直到廖無常放下帕子,古夢涵才走了過來,深深一福:“妾身多謝廖大夫為璨兒看診,待璨兒痊愈後,妾身再帶他當麵向廖大夫致謝。”“不用,隻不過看他順眼而已,順手救了。”廖無常目不斜視,徑直從古夢涵身邊走過,直到出門,聲音才遠遠傳來,“那小子的傷並無大礙,根本不用老夫出手,隻是有人不放心,特地來求了老夫。”
古夢涵心中微微一動,廖無常脾氣古怪,他當年救了家主,衛家將他奉為上賓,但他並不太領情,勉強在衛家住下,但對衛家人都不假辭色,待家主痊愈後,更是執意要走。偏偏碰到井小姐身染惡疾,也因為井家的事,差點被問斬,是雲霞郡主多方活動將他保了下來,廖無常為報救命之恩,答應在衛家留十五年,條件是隻醫治自己願意醫治的人,任何人不得勉強,整個衛家,能請到廖無常出手的,隻有三個
微微歎了口氣,古夢涵不想再為此事煩心,屏退下人,獨子走到床前,衛璨靜靜地躺在那裏,廖無常的醫術堪稱一絕,才這麼點功夫,衛璨臉已褪去慘白,有著這個年紀孩子所特有的晶瑩紅潤,帶著一點點嬰兒肥,像個漂亮的瓷娃娃,撅著紅紅的小嘴,胖胖的小肉爪抓著棉被邊緣,小肚子埋著被子下,隨著呼吸一起一伏,要不是額頭包著白紗,古夢涵還真以為衛璨剛剛被抬回的慘景隻是場噩夢。
雖然孩子看起來已無大礙,古夢涵仍不放心,和衣躺在衛璨身邊,左指放在衛璨旁邊,感受著他綿長的鼻息,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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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瓏閣內,玉宇瓊樓,巧奪天工。不同於東院的金碧輝煌,富麗堂皇,這問心閣若要用一個字來形容,不是“巧”,便是“妙”,院中的假山,都經過精挑細選,各有千秋,仔細望去,數十來座,竟無一相同,假山之中暗藏小溪,從這座底下流過,從那座山上流出,水道所經之地,苔蘚、野花密密麻麻,顏色各異,好不漂亮。假山擺放得也頗為巧妙,如魚鱗般,層層疊疊,初看之下,覺得院中流觴曲水,渾然一體,連綿不絕,廖無止境;細看之下,又覺院中假山重重疊疊,既無出口,也無退路,院中的丫鬟小廝像是平地冒出的山精。
假山叢中,藏著一座小樓,六芒頂,百葉窗,青色布曼,牆上細細雕刻著繁複的花紋,樸素典雅,上書“玲瓏閣”三個大字,筆勁蒼遒,氣勢磅礴,卻帶著一絲陰柔,應該為女子所書。水車將假山上的流水引到樓頂,順著六芒星頂,沿六邊流下,讓人忍不住感歎好一副“坐看煙雨任平生”畫卷。若是有心人,必能發現,水從屋簷流過,並無半分水痕,也未能沁入屋簷半分,行家一看便知,那是上好的檀香木,能防水,還帶著一股淡淡的檀香,能夠防蟲,但過於笨重,放在水裏比鐵沉的還快,且堅硬無比,一般刻刀難以傷它半分,所以價格雖不是很貴,但很少有人用它做家具,多半都是大戶人家用於製作棺木。這麼大一座閣樓,居然全部用檀香木製成,還在大門、窗口雕刻了如此複雜的花紋,確實讓人忍不住再讚一個“巧”!
假山外是一汪水池,池中央有一座湖心亭,這湖心亭妙就妙在隻是一座通透的亭子,並無任何地方與池邊接壤。正值盛夏,湖中開滿了蓮花,微風襲過,滿院荷香,湖中蕩漾著淡淡的水氣,在這朦朧地水氣中,那座小亭明明那麼遠,卻又像是觸手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