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路上，衛淵一直有些沉默，朱晟睿也明智的沒有多問，一個靜靜地批改奏折，一個無聲地喝著茶。
良久，衛淵才開口：“剛剛在鬼見愁書房，你感覺到什麼沒有？”
“嗯？”朱晟睿揚眉表示不解。
“剛進門時，我就感覺到一股極強的怨氣。”衛淵喝了口茶，語氣平靜無波；“然後我在茶幾上看到一個造型奇異的香爐，上麵刻著百鬼圖。”
“什麼？百鬼圖？你確定？”
“不會錯，而且還有別的東西。”衛淵從袖子中摸出一個東西放在書桌上。
那東西極為陰寒，上下被黑霧籠罩得嚴嚴實實，一拿出來，遠在三尺之外的朱晟睿都感覺到涼意。朱晟睿瞬間就明白了，那層黑霧不是其它，是煞氣！
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個青銅香爐。上麵雕著栩栩如生的小鬼，密密麻麻地覆滿爐壁，甚至連爐腳都不放過，那些小鬼形態各異，幾乎能一眼看出死因，令人覺得不可思議的是，這些雕塑大都閉著眼，顯出一副沉靜安詳的滿足模樣，隻有少數幾個長著黑隆隆的眼睛，看得人心裏發毛，甚至還有幾個迸開血盆大嘴，像在請求喂食。
雖然心中早有計較，但朱晟睿還是有些遲疑：“這個，嗯，該不會是…….”
“嗯。”衛淵爽快承認。
知道真相的朱晟睿眼淚流下來，太丟人了！實在是太丟人了！
堂堂朱雀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丞相，居然會偷東西，第一次去人家家裏就偷東西！並且偷的還是國師！還是趁人家生病的時候！這傳出去該怎麼辦啊？
朱晟睿含淚仰望蔚藍的天！
衛淵此刻心情沉重，並沒有理會朱晟睿微妙的心思，徑直問道：“你感覺這個東西怎樣？”
“什麼怎麼樣？”朱晟睿依舊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
衛淵臉色一沉，朱晟睿知道丞相大人已經處在爆發的邊緣，趕緊正色道：“不僅煞氣重，這東西還好像活的一樣。”
衛淵冷笑：“不瞞你說，這東西確實是活的。”
說著，拉起朱晟睿的手，在朱晟睿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一道利光閃過，一滴血歡快地從朱晟睿指間滴下。離血滴最近的小鬼迅速睜開眼，張開嘴，將它一口吞下，然後再度陷入陷入沉睡的表情。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朱晟睿覺得看到剛剛那個被喂過食的小鬼露出一個心滿意足的表情，旁邊那幾個張大嘴巴的，明顯有些羨豔妒嫉，嘴巴似乎張的更大了。
朱晟睿瞬間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太好了，任何一個人看到雕塑能動，想必都不太開心，更何況這些個雕塑還想喝自己的血。
看著香爐上那一個個小鬼，朱晟睿隻覺得頭皮發麻，像看到一張張大張著的嘴，需要自己源源不斷地精血去填補。
像是感覺到朱晟睿的不適，衛淵也不多說，伸手揭開爐蓋，香爐中靜靜地躺在一塊如凝脂的香料，白中偏黃，入目溫和，一股奇異的香味撲鼻而來。
說不出具體是什麼味道，也說不出是什麼感覺，朱晟睿隻覺得這個氣味出奇的好聞，像一雙無形的手，溫柔的安撫著他的五髒六腑，又軟又綿，腦袋昏昏沉沉，意識越飄越遠，整個人通體舒暢，三萬六千個毛孔，無一不舒服，仿佛自己現在躺在雲端，吹著清風，曬著暖暖的太陽，真有些飄飄欲仙。
知道耳邊傳來衛淵的冷哼，朱晟睿驚出一身冷汗，才算徹底清醒過來。
此時香爐上的小鬼已有大半睜開眼，直直的看著朱晟睿，不過都是些孩童的臉，卻一個個麵露譏誚，配上那一張張圓鼓鼓的臉，很有股荒唐滑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