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項醫學奇跡,當沈洛脫離生命危險,被轉到精神病院的時候,他的父母便低調地返回了伊犁老家。
等到他從精神病院出院的時候,與蔣芬的離婚手續也同時辦妥。
於是兩個不同世界的人,終於可以在這一世順理成章地攜手。
西洋情人節這天,上一世的番皇帝穿著羽絨服,吃著肯德基,跟著情人去看imax。兩人戴著3d眼鏡坐在沙發椅上,安永摸黑往奕洛瑰嘴裏塞了一顆爆米花,熱情地問,“味道怎麼樣,”
“差強人意。”
“說人話。”
“味道一般。”
電影開場,音響轟鳴,奕洛瑰瞪著繽紛閃爍的大銀幕,忍不住對安永感慨:“當初你去我那一世,是怎麼不被人當瘋子的?”
安永在黑暗中咧開了嘴,靠著奕洛瑰的腦袋回答:“做啞巴。”
一瞬間前塵往事湧入腦海,奕洛瑰在明暗變幻的光影裏沉默了一會兒,呐呐問:“我若沒有跟著你來到這一世,你是不是打算騙我一輩子?”
然後就這樣一輩子做新豐城的崔永安,不讓他認識麵具下的那個人。
上一世那麼多的糾葛,安永實在不想費心解釋,幹脆笑著抵賴:“你不也騙了我嗎?”
奕洛瑰頓時語塞——如今一世輪轉,被人當成瘋子的番皇帝難免拘謹起來,安永卻放開了許多。他現在這副隨性自在的樣子,奕洛瑰看在眼裏,心中說不出有多喜愛。
這時銀幕上的角色打得上天入地,奕洛瑰簡體字幕還認不利索,忍不住摘下眼鏡,揉了揉微微發脹的太陽穴。他懶散地舉目張望了一下,這才發現安永對自己隱瞞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隻見影院昏暗處,好幾對情侶早棄了電影,親熱地擁吻起來。
奕洛瑰不覺勾唇笑了笑,這個光怪6離的世界雖然看不見桑樹叢,躲在角落裏親密的**卻是一模一樣。
他忽然……對這個世界感到不那麼隔膜了。
“哎?”正專注於電影的安永忽然驚呼了一聲,下一刻整個人便被奕洛瑰勾進懷裏,跟著鼻梁上一空,臉頰已被奕洛瑰火熱的氣息撲得發燙。
銀幕前,兩個人的剪影碰觸在一起,鼻尖與唇珠親昵地交彙,描畫出兩小片菱形的留白。
後座不知道從哪個方向,忽然傳來一個女孩激動的聲音:“哎,快看那兩個男的……”
安永目不斜視,力持鎮定,卻清楚地感覺到一張臉正**辣地紅起來,羞臊得隻恨沒有地縫鑽。偏偏奕洛瑰卻老辣得很,一邊按住安永的後腦勺,一邊伸舌將那菱形的空隙堵住,連情人羞恥的呻\吟也一並吞掉。
這全新的一世,他適應良好。
。。。。。。
這天淩晨,奕洛瑰睡到半夜忽然睜眼醒來,於是自然而然地側過身,在夜燈暗藍色的光線裏凝視著熟睡的安永,卻再也睡不著了。
此時此刻,躺在他身邊的人真真切切就是他的崔永安,又或者應該說,是他的安永——他與他,不過是皮囊下兩個靈魂在相愛,是何身份早已不重要,所以頂著沈洛的身份與愛人共度餘生,哪怕這一世前路難卜,他也不會畏難。
奕洛瑰在夜色裏目光如水,飽脹的柔情從他眼底溢出來,讓愛人柔和的五官沉浸其中。如此這般看得久了,奕洛瑰的心口便忍不住癢絲絲的,一股不可言說的力量鼓動著他探過身子,將薄被下的安永撥弄進自己懷裏,熱乎乎地熨在心口。
眼看兩具軀體再度緊貼,又要開始不老實,飽受蹂躪的床墊立刻發出不滿的吱呀聲,連薄被也跟著沙沙抗議,唯恐再次被蹬到床下。安永被奕洛瑰鬧醒,睡眼惺忪地笑了一聲,呢喃著問他:“睡不著?”
“睡不沉。”奕洛瑰牢牢地抱著安永,抱怨聲裏帶著點兒賴皮,“你陪我。”
愛人旺盛的熱力和竄進肩窩的小涼風,終於把安永從昏沉沉的睡意裏拎出來,他眨眨眼,用自己的經驗揣度著奕洛瑰的情緒,對他總有點不放心:“你跟著我到這一世……能習慣嗎?”
“不習慣,不過還不錯,”奕洛瑰倒是坦然,揉揉懷裏的小鮮肉,百煉鋼也成了繞指柔,“我在這裏比做皇帝逍遙,日行千裏、耳聽八方,簡直是神仙過的日子。”
這一句話裏包含了多少大開眼界和大驚失色,隻有安永才懂,他將臉埋在奕洛瑰懷裏,偷偷露出了狡黠的笑。
自從奕洛瑰跟著自己來到這一世,他總是熱衷於找機會嚇嚇他,汽車、地鐵、飛機,整個世界都成了他和他的遊樂場——隻要看著奕洛瑰震驚的眼神和僵硬的苦笑,這個遊戲就足以令安永樂此不疲。
換主場的感覺,實在是不錯。
懷中人窩在他胸前不停竊笑,氣息吹拂而過,令奕洛瑰略覺口幹舌燥,他剛想得寸進尺,卻被安永笑著推開:“別,明天店裏還有的忙呢。”
一提到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番皇帝頓時氣短——想他尉遲奕洛瑰,自詡一生文韜武略、天縱英才,哪知轉投到這一世,卻隻能靠過去根本不入自己法眼的石頭討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