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醫生都說沈南玉的身子骨被顧徹養的越來越好。
可沒有任何一個醫生，能夠說出解決沈南玉體溫越來越低的辦法。
顧徹能做的，唯有親眼看著沈南玉在自己麵前一點點死亡。
他抓不住沈南玉。
他很快就要抓不住沈南玉了。
“顧小徹？”沈南玉趴在了顧徹背上，“你背我回家吧？”
顧徹收回了看向窗外的視線，“好。”
他熟練地背起沈南玉。
背著他的小狗回家。
自從跑遍醫院，都找不到讓沈南玉體溫回升的辦法後，顧徹表麵看著平靜，但他開始失眠了。
哪怕晚上睡覺的時候，懷裏抱著沈南玉，顧徹也開始睡不著覺。
剛開始，沈南玉並沒有發現顧徹奇怪的地方。
因為顧徹表現的和往常一樣，還是會給沈南玉做一日三餐，對於沈南玉說的話有求必應。
但有一次，沈南玉正在客廳畫畫，突然聽到廚房傳來了瓷器破碎的聲音。
他趕緊丟下畫筆，跑到廚房。
就看見顧徹站在一地打碎的盤子旁，低著頭，視線平靜又空蕩。
沈南玉嚇了一大跳，快步走到顧徹身邊，握住了他的手。
“怎麼回事啊？受傷了沒有？”
聽見了沈南玉的聲音，顧徹才回過頭。
他緊盯著沈南玉的臉，還伸手仔細摸了摸，確認沒有裂痕後，眉眼間的陰鬱才消散了一點。
“我剛才看錯了。”
沈南玉溫聲問：“看錯什麼了？”
顧徹指著地上的盤子，“它們都變成了你的臉。”
沈南玉哭笑不得，剛想說話，就又聽見顧徹聲音淡淡道：
“它們在我麵前碎掉了。我留不住的。”
沈南玉笑不出來了，怪不得……怪不得顧徹剛才第一反應，竟然是伸手去觸碰沈南玉的臉是否完整。
他內心鈍痛，顧徹真的太聰明了，明明沈南玉什麼都沒說，也沒透露，可顧徹總是有辦法自己發現真相。
太過於聰明的人，活著會很累很累。
沈南玉將顧徹推出了廚房，“這裏我來收拾，你去休息一會。”
顧徹沒拒絕，但也沒有走，隻是雙手抱臂，安靜地靠在廚房的門框上，看著沈南玉收拾的樣子。
沈南玉很快就把地上的碎片給收拾幹淨了，他一抬頭，就對上了顧徹的視線。
這讓沈南玉內心“咯噔”了一下。
他太熟悉顧徹現在的狀態和眼神了，每當顧徹情緒不穩定，或者想要自毀的時候，就會流露出這種眼神。
“真的不可以告訴我嗎？”
顧徹像個脆弱的小孩子，將臉埋在了沈南玉的脖頸間，又問了一遍：
“真的不可以……告訴我離開的時間嗎？”
沈南玉鼻子一酸，“對不起。”
“好，”顧徹疲倦地閉上眼睛，他靜了一會，又開口道：“玉玉，我晚上睡不著覺了。”
沈南玉心裏一緊，趕緊去看顧徹的臉，仔細端詳他眼中的情緒。
顧徹看起來很累很累，他捂住自己的心髒，輕聲道：
“在你離開之前，我能先一步死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