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途而廢(本章補完)(1 / 3)

靈山鎮很小。

兩旁被山嶺環繞,隻一條柏油路貫穿而過,連接著山裏山外,鎮上隻有十字形的兩條街,一條主街一條小街,街道兩邊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種植的槐樹,樹很高大,那茂密的枝葉披在高矮相間的屋頂上。

不管靈山鎮上的人如何修房砌屋,樓層越起越高,卻始終沒有人去砍掉這些遮住了光線妨礙了視野的槐樹。

夏日的話,以前很多人都會坐在樹下乘涼,趕上秋風冬雨,陽光慘淡的日子,卻又真有點陰森恐怖氣氛。

靈山鎮是一個偏遠的地方,所以鎮上各種奇奇怪怪的傳聞也就特別多,石小川也隻從大人們的隻言片語中知道,大概是十五年前,石媽媽還懷著他的時候,附近莫名其妙的死了不少人,也有人說是因為鎮上的人對神明不敬,所以遭了天譴。

總之,現在即使外麵再涼快,屋裏再熱,父母們都會製止自己家那些跳脫的小子們晚上往槐樹底下跑。

最近這幾天就更加是如此,太陽還沒落山,各家的媽媽就扯著嗓門站在街口大聲喊,“XX,回家吃飯了。你個兔崽子,還不回來仔細你的皮!”。

因為身體一向強健、無病無痛的石辰那幾個孩子,一夜間全病倒了,高燒不退,現在全在鎮醫院裏躺著。

鎮上的人基本上都互相認識,人口又不多,一夜間大家都知道了,這還不引起恐慌?

縣裏防疫站的醫生也來看了一回,隻確診了不是傳染病,之後就束手無策,剩下這一群焦慮的父母麵麵相覷,隻能哭天抹地,卻絲毫辦法都沒有。

沒過多久,這幾個孩子就陷入了昏迷狀態。

遠在國外的石辰父母在聽到這個消息之後,當即坐飛機飛回了靈山鎮,並且帶回了一整隊的醫生以及醫療用具,塞滿了一整架私人飛機。

這些醫生圍著那些孩子用盡各種辦法,都沒能診斷出到底是什麼原因造成他們的高燒和昏迷不醒,無奈之下,隻能先盡量保住這幾個孩子的命。

這四個孩子一字排開躺在醫院裏,頭上戴著氧氣罩,身上插滿了各種管子,滿臉通紅,呼吸急促,眉頭緊皺,幹裂的嘴唇不停地張合,好像不停地胡言亂語著什麼,湊近去聽,卻又什麼都聽不到。

他們兩邊的胳膊上都有一根紅色血線,沿著胳膊慢慢往上,漸漸靠近心髒的部位。

鎮上的人都是鄉裏鄉親,互相之間往往都沾親帶故,每天絡繹不絕的有人進病房來探望這幾個孩子。

鎮上的百歲老人劉姥姥也顫巍巍的過來看望了生病的孩子,提了句,“這莫不是中邪了罷?”

這些家長恍然大悟,這種情況,和中邪那還真有些像。

閉塞的地方,迷信的人自然就比較多,何況原本就已經六神無主的父母,病急亂投醫,死馬當活馬醫,隻要有一線希望自然就不會放棄。

幾家父母一合計,立刻打聽起十裏八鄉有名的神棍神婆。

折騰來折騰去,就在石小川搶救小白的那些天裏,這些神棍們你方唱罷我登場,熱熱鬧鬧喧喧嚷嚷,敲鑼打鼓,錢是一筆筆的要了過去,效果卻一點也沒看到。

昏迷的繼續昏迷,眼看著這麼多天粒米未進的孩子氣息漸漸虛弱了下去,兩邊胳膊的紅線離心髒是越來越近,好像個警示燈一樣,那些急怒的父母差點衝上去把他們暴揍了一頓。

過了幾天,劉姥姥又顫巍巍的過來看了一下,“附近山裏不是有個靈山觀,那兒有個老道士,倒是聽說很有能耐。”

這些急得上火的父母都在心裏嘀咕了,既然有這麼個人,您老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們啊?

鎮上的人倒是也知道有這麼個解放前就留下的道觀,現在裏麵隻剩下一個老道士,平時也不下山,糧油是國家供給的,自己在道觀裏養了點雞鴨,種了點蔬菜,幾個月到鎮上來一次,買點日用品。每次看到他的時候,都穿著那件補丁摞著補丁的道袍,腳下一雙磨得快穿底的布鞋,花白稀疏的頭發胡亂抓了個髻,用根木釵固定著。

鎮上的人也不在意他,沒想到這個人居然還是個深藏不露的能人。

幾乎是立刻,由石辰的爸爸石安清牽頭,幾個男人準備了一些禮品,就往山裏去了。可剛剛走到鎮子口,就看到那個許久不見的老道士站在那兒,映著斜陽,那張臉模糊不清。

石安清點頭哈腰的看著這個老道士,“您老下山了。”

石鬆拿著自己那個破包,點點頭,沙啞著聲音說,“你帶路吧,我先去看看那些孩子。”

他原本也是靈山鎮上的人,自幼父母雙亡,被靈山觀的老道士收養,之後,順其自然的拜師,當起了道士,道號也沿用了自己的俗名。

石安清一愣,隨即大喜,激動得眼眶發紅,“石鬆道長,您老真是活神仙,怎麼就知道我是來找您驅邪的!這下,我們孩子總算有救了。”周圍那幾個男人也是一臉激動,紛紛附和。

石鬆並不搭話,隻是看了看日暮中的靈山鎮,滿臉皺紋的臉上是一片凝重,這事兒不好起變數才好,否則,他就對不起自己那臨終托付的師傅了。

他隨著石安清一行人到了鎮醫院,一個寬大明亮的病房裏擺著四張床,滿屋子愁雲慘霧,時不時就傳出一聲嚎哭。現如今的孩子都金貴,這要是有個萬一,等於是挖了父母的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