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胸中長眠的意識總有一天會被喚醒。在它蘇醒並付諸行動之前,就讓它安安靜靜地等待吧。”

這番話竟在鬆乃井的心中點燃了一盞明燈,有一種暖暖的感覺。的確,父親是愛國的,同時他也深知以自己目前的力量什麼也做不了。他心中的悲哀隻能借酒消除。

可以責備卻無法安慰,這正是人的悲哀之處。對此,年輕的小森恭堂老師深有感觸。

正因為如此,當賢次郎答應入贅田中家時,鬆乃井無法控製自己的情緒,流下了眼淚。

雖還談不上是愛戀,但是一想到自己從此將遠離那溫暖的光芒,便不由得感到空虛。漸漸地,她覺得這變成了自己的一種心病。

那以後的10年裏,由於體弱多病,不宜出嫁,鬆乃井便一直靜靜地守候在父母身邊,度過了自己的青春時光。

但是,命運有時會發生令人意想不到的轉變。身體強壯得曾令鬆乃井十分羨慕的增榮驟然暴卒,而鬆乃井自己則克服了疾病,身體日益好了起來。此時,來到鬆乃井身邊為河內介張羅續弦的,還是山本亡羊。

那時,鬆乃井已經30歲了。盡管如此,她還是感到自己的世界仿佛一下子燃燒起來。

即便是鬆乃井,也多少知道些堂上之人的家臣及諸大夫過的是怎樣的生活。

那便是建立在虛名上的虛名。雖然對國盡忠,但是必須依靠自己的才智才能糊口。他們都是在這樣的矛盾當中,靠虛榮強撐門麵地過日子。

但是,這並沒有削弱鬆乃井嫁給河內介的決心。

不過,鬆乃井心中仍存疑慮,不知道河內介為何一方麵總顯出一副愧對前妻增榮的樣子,一方麵還要迎娶自己。

“確實覺得對不起她。但是,如果不是你的話,主人是不會答應的。”

聽了河內介這樣的回答後,鬆乃井欣然出嫁。對於這樁婚事,她十分認真,同時也感到很幸福。

丈夫的辛勞、繼子的不平,都被她以驚人的開朗化解了。

“來,給您涼毛巾,請先擦擦汗。”

走進起居室後,她先是馬上伺候丈夫脫掉裙褲,接著又到廚房端來事先用井水冰鎮好的麥茶。

她還沒有認真地看上丈夫一眼,但她清楚地知道,丈夫的眼眶紅了。

 堂上人,指日本古代允許上殿的公卿(四位以上)

接下來,丈夫一定會紅著眼睛、飽含淚水,望著妻子“哈哈哈……”地笑出聲來的。於是,她又有了一個好主意。此前,蓮月尼姑曾送給她一隻手工茶碗,說這是夫妻茶碗。鬆乃井便用這隻茶碗,盛了滿滿一碗涼麥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