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江戶陷入混亂的4日清晨,浦賀再次派船前去與美國人交涉,力圖勸說黑船撤走。

這次,浦賀奉行起用香山榮左衛門接替了中島三郎助。前一天,香山榮左衛門曾跟隨中島前去交涉,但未能登上美國人的軍艦。

驕橫無禮的美國人堅持要求日本的高官前去交涉,這樣他們才能滿意。於是,香山榮左衛門帶著堀達之助和立石得十郎,打扮得衣冠楚楚,佯裝全然不知之前發生的事情,再次乘船靠近了薩斯喀那號。

前一天還是跟班的跑龍套,今天儼然一副達官貴人的模樣,堂而皇之地登上了洋人的船,不能不說這既是一種勝利,又是一種諷刺。

這一天,佩裏仍然沒有露麵。先出來的仍然是孔蒂上尉,上尉見香山是個新麵孔,以為他就是浦賀奉行,便將他帶到船長室。船長布卡南和參謀長亞當斯正在船長室裏等候。

參謀長亞當斯開門見山地說道:

“昨天已經告訴過你們,我們受合眾國總統派遣帶來了國書,要求貴國盡早派一個與司令身份相當的長官出麵接受國書。”

香山淡淡地反駁說:

“按照我國國法,此地不得接待異國人士。如為公幹,請前往長崎為宜。”

這時,船長布卡南坐不住了。

“豈有此理!去年,我們已將我國將派船造訪貴國一事通報貴國。貴國政府應該早已知曉此事了。”

這可是他們花了一個通宵精心策劃的戰術。香山一聽,頓時懵住了。他不敢立即否認對方的話。

因為,在荷蘭通商館暗中通報之前,幕府閣僚一直對手下人隱瞞著此事。每當世間有所傳聞時,幕府閣僚便出麵辟謠,說美國人不會再來了。

當然,辟謠隻能起到欲蓋彌彰的效果。

也許,美國果真已通過荷蘭人向日本政府通報過呢?顯然,香山心中的疑慮挫敗了他的銳氣。

布卡南表情僵硬地繼續說:

“司令受命來此遞交國書。前往長崎,非但違背了我國總統的指示,而且司令本人也絕不會答應的。司令已經指示,如果貴國政府拒絕派合適人選在此地接受國書,那麼一旦發生嚴重後果,一切責任由你們自負!”

“什麼嚴重後果?”

“我們將即刻率領軍隊在江戶登陸,當麵向皇帝(將軍)遞交國書。”

美國人似乎已經做好開戰的準備,士兵正在甲板忙碌地檢查大炮和槍支,而且還不斷地驅趕靠近軍艦的日本船隻,甚至放下巡邏艇在海上進行測量。

這時,香山隻得放緩了語氣。

他的心中因為憤怒和憂慮而流淚,但是臉上卻依然保持著微笑。

“如此說來,萬萬不可出現爭端。各位受國家之重托,不畏旅途勞頓,遠涉重洋來到我國。我國政府斷不能不顧全各位的麵子,讓你們無功而返,否則有違我國政府之仁德。煩請你們在此靜候幾日,等待江戶的答複。”

這時,香山見對方情緒有所緩和,便直言正色地指責他們在江戶灣內進行測量的舉動。

“你們在此處測量,有違我國國法,極為不妥。消息傳到江戶,定會招致幕府的不滿。請盡快停止。”

這時,布卡南大言不慚地回答道:

“也許我們的行動的確有違貴國國法。不過,我們是美國國民,而不是日本國民。美國的法律要求我們進行測量,我們也不得不執行呀!”

一時間,香山榮左衛門啞口無言。這些蠻不講理的洋人,連七歲孩童尚且不如,還有什麼道理可講?

“這到底是從哪兒來的一幫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