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日在鹿鳴軒伺候的下人們也覺得奇怪,明明先前世子還很喜歡這位少夫人,為何如今連看她一眼都嫌煩了?
少夫人也實在是可憐,從明國公府回來,得罪了公主,被夫人罰跪在雪中。
隻怕是個男人身子都受不了,更別提她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了。
當天夜裏,少夫人其實已經昏昏沉沉的了。
就這樣,還撐著身子去鹿鳴軒跟世子道歉。
隻可惜,那會兒世子正跟薛姑娘在一處卿卿我我。
少夫人見著那場麵,也未曾哭鬧,不過是憋著一口氣,自己默不作聲的回了屋子。
第二日,少夫人便起不來床了。
鹿鳴軒內下人們眾說紛紜,還有人大起膽子在沈栗麵前議論起薛姑娘來。
說是那薛姑娘備受世子寵愛,如今雖是住在府上的貴賓,說不定哪一日便成了世子的姨娘。
沈栗也沒生氣,隻是靜靜地聽著,眼神裏透出一種說不出的無力感。
大夫來了一回,看了她的病,隻說她是風寒入體,需要臥床靜養,便再沒說別的。
沈栗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小時候壯得跟小牛犢一般,隻要天氣冷,喝碗薑湯捂著被子睡一覺,就跟沒事人似的,可這一次卻忽然病得這般嚴重,連日間的吃藥也吃不好。
傅氏也不讓她去院子裏伺候了,世子也隻是來看了她一眼,聽說她沒有大礙,也離開了,再沒來過。
不過好在,他還是關心她的,叫人專門送了補品過來。
她生病之事,也不敢讓趙氏知曉,免得她擔心。
府中在乎她的人不多,反倒是衛氏到她院子裏看了看她的病,還送來了探望的禮物。
“夫人聽說了你的病,心思又活絡了起來,想著法兒的又要將錦瑟錦弦二人送回鹿鳴軒裏,還有那位薛姑娘,聽說最近與世子格外親近,二人同出同進的,好似一對夫妻。”
沈栗精神不大好,臉色灰白,靠在床邊,虛弱地看衛氏一眼,笑道,“多謝姨娘提醒。”
衛氏臉色僵了僵,沒好氣的笑了笑,“我可不是提醒你什麼,隻是看你可憐,同情你罷了,你好歹也是世子明媒正娶回來的,多少也該爭爭氣。”
沈栗自嘲一笑,歎息道,“爭不了。”
衛氏諷刺道,“還沒開始爭,便說爭不了,也難怪清風小築那邊也總說你沒骨氣。”
沈栗有些無奈,不是她沒有骨氣,是她沒有資格。
當初侯府向她提親時,趙氏便對她說過,齊大非偶,並非好事。
可那時,謝言慎滿心滿眼都是她,非她不娶。
頭一次,有人如此堅定的要她,她也以為自己遇到了真心人。
所以,不管未來如何,至少在那一刻,她打定了主意要嫁給謝世子為妻。
隻是她沒想到自己委實沒有那個好命,都說夫妻恩重,時日久了,愛意消磨在歲月裏,漸漸變成沒有激情的親人,可她與世子才不過四個月的恩愛……她倚靠的男人便變了心。
“那些小賤蹄子一個個都在你麵前耀武揚威的,你多少拿出些骨氣,還是說,你有什麼難言之隱。”
也許之前,於沈栗而言是難言之隱。
如今對她來說,卻不大重要了,因而也沒了隱瞞的必要。
她索性對衛氏袒露道,“回娘家那會兒,神醫給我看過了,我這輩子都生不了孩子。”
衛氏一愣,“什麼?”
沈栗慘白一笑,“也不是什麼大事兒,我這身子看起來還好,不過也是個花架子罷了,我既知道自己生不了孩子,就不該還奢求世子隻喜歡我一個人,婆母做得沒錯,不該將侯府繁衍子嗣的希望放在我一個人身上,世子是侯府世子,他身邊不該隻有我一個人。”
衛氏委實是沒想到,沈栗竟然早就在子嗣方麵入了手,也沒料到她竟是個不能生的。
想到自己這輩子也是無兒無女,一時間對她竟有些同情,“你也別太難過。”
沈栗覺得自己不算太難過,隻是胸口總是憋悶著一股氣,壓得她呼吸難受。
她也不相信世子一夜間便當真不喜歡自己了,隻是她在國公府令侯府丟了臉,他生了氣,所以才不肯搭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