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病好了,她再去道個歉。
就是太對不起陸姐姐了,答應得好好的,幫她一把,現在怕是不能了。
沈栗心裏想著陸秋辭,越發覺得愧疚。
無論如何,她也要想法子幫幫陸姐姐。
見沈栗眼睛紅腫著不說話,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模樣,衛氏也不知該說什麼。
這些天,她一個人必定窩在屋子裏哭了很久,如今怕是哭都哭不出來了。
可嫁入高門,這是每個女人必走的一條路。
哪有男人當真會對一個女人從一而終的?
謝言慎再光風霽月也不會例外,這不,這麼快,他就從外麵帶了個女人回來。
“你早些明白有些道理也是好事兒,相信什麼也別相信男人。”衛氏歎口氣,“與其期待他能給你愛,還不如想方設法保住這世子夫人的位子,將來,你便是這侯府的當家主母,誰也不能越過你去。”
也不知沈栗聽進去沒有。
“對女人來說,愛不是最重要的,能傍身的隻有地位和金錢。”
衛氏視線落在沈栗灰白的小臉上,“你自己記住了。”
沈栗回過神來,眼神動了動,“多謝你,衛姨娘……”
衛氏道,“我走了,你自己好好休養。”
沈栗恍惚的點了點頭,“嗯。”
衛氏走後,幾個說說笑笑的丫鬟在不遠處的院門口嘰嘰喳喳。
“這可是世子親手給薛姑娘折的花枝,你可別弄壞了!”
“薛姑娘到底是何方人物啊,怎的讓咱們世子這麼喜歡?”
“可能性子好吧,你沒覺得她笑起來特別好看麼,比咱們這個病懨懨的世子夫人討喜多了。”
“那也是,哪個男人喜歡一個死氣沉沉的女子?都喜歡幹淨漂亮明媚的。”
沈栗心髒一縮,手指蜷縮在一起,盯著窗欞外紛飛的雪,仿佛眨眨眼,便能落下淚來。
她飛快抹去眼角的淚水,勉強起身下了床。
連日的高燒讓她渾身無力,她強撐著坐到銅鏡前,望著鏡中那個病容枯槁的女人,瞳孔一陣放大,渾身仿佛置身冰窖一般。
她震驚的打量著自己,眼裏露出一抹難以置信……
這到底是怎麼了?
她抬手拂過自己泛紅的眼尾和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眸。
她怎麼突然變成這樣了?
“冬寧!冬寧!”
她忽然間害怕起來。
冬寧打起簾子鑽進屋子裏,看著身穿單薄寢衣渾身發顫的女子,唬了一跳,“姑娘,你身子還沒好呢,怎麼坐在這兒,快回床上去!”
“不!我不要!”沈栗緊緊攥住冬寧的小手,眼裏透出些絕望和可憐,“我得快些好起來,不然,世子不會原諒我的……你幫我梳個頭好麼……我想見見世子……”
冬寧眼眶一酸,“姑娘……”
沈栗閉了閉眼,淚水從眼中奪眶而出,“冬寧,幫我梳頭。”
冬寧心酸難忍,拗不過她,隻能幫她梳妝打扮好。
沈栗難得穿了一件鵝黃的錦衣,她看著鏡子裏恢複了不少血色的自己,深吸一口氣,捧著冬寧準備好的湯婆子出了門。
太久沒出門了,陽光有些炙熱,照射在雪地上,刺眼得厲害。
她撫了撫沉悶的胸口,往鹿鳴軒正院走去。
從前明明覺得很近的距離,不知為何,今日卻格外的遠。
她緩緩踏入正院,沒看見世子,卻見薛檀坐在廊下的矮榻上看書,身側的白玉瓶中插著一束晚梅。
世子的正屋,連她這個正妻都不能隨意踏入,而她一個外人,卻肆意在世子屋門外的長廊下安置了矮榻。
少女圓潤的側臉在陽光下絨毛根根分明,看到精彩處又展露一笑。
果然很是明媚,仿佛三月春陽一般。
沈栗心尖突然針刺一般的難受起來。
她本就是自卑至極的人,如今瞧著自己夫君傾心相待的女子這般美好。
她卻連一絲嫉妒之心都不敢有。
她攥緊的拳頭,在袖子裏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