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栗愣道,“外頭都怎麼說的?”
“外頭說忠武侯府的世子娶了個不會下蛋的母雞……”趙氏覺得不大好,又小心翼翼改了口,“娘也隻是聽你母親院子裏的人說的……栗兒,到底怎麼回事?”
沈栗早已是哭不出來了,昏暗的床帳裏,呆呆的看著自家親娘。
上次她也是在棲雲館,信誓旦旦的跟自家娘親保證,世子與別的男人不同。
如今,同樣的地點,她卻已是心如死灰了。
她想了一會兒,遲疑著開口,“上次回來,二哥哥帶我去看了大夫,大夫說,我體質虛寒,這輩子怕是都懷不了了。”
趙氏大驚失色,“什麼?神醫當真那麼說?”
沈栗道,“娘若不信,可以問問二哥哥。”
“怎麼會這樣?”趙氏眼睛更紅了,淚水越發洶湧,“栗兒,你怎麼這麼命苦啊……”
沈栗無奈的扯了扯唇角,笑得比哭還難看,“娘,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最近總是很迷茫。”
趙氏放柔了嗓音,“迷茫什麼?”
沈栗幽幽道,“世子不愛我,喜歡上一個姓薛的姑娘,一直將她養在府中,我親眼看見他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後來也聽說薛姑娘與世子同進同出,很是親近,前幾日,世子過繼了一個孩子在膝下,也養在薛姑娘身邊了。”
趙氏一聽,臉色登時慌亂了,“世子可是要納她做妾?”
沈栗搖搖頭,“薛姑娘說,她不會給任何人做妾。”
趙氏蹙了蹙眉,犯了難,若那姑娘不肯做妾,就是要做世子的正妻。
那她的栗兒,該怎麼辦呢?
母女兩個一時間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倒也不是她們沒見識,隻是後宅之中,這樣的事兒太多。
其實隻要不侵犯主母的權益,大多數正室,對男人納妾都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隻是那薛姑娘,也未免太過傲氣了些,既口出狂言不肯做妾,還留在世子府上,便說明她是個有野心和心機的,這樣的妾放在男主子身邊,不是什麼好事兒。
趙氏自己是個安分守己的姨娘,從未想過要與楊氏爭搶些什麼,所以日子雖然過得緊巴巴的,卻也無波無瀾,可她的女兒好不容易才嫁到侯府做了正妻,這才幾個月,男主子便移情別念喜歡上別的女子,若是為了那個女子,休了栗兒可怎麼是好?
沈栗率先打破沉寂,嘴角噙著個淡笑,“娘,你放心,世子沒有休了我的打算。”
趙氏鬆了口氣,卻還是憂心忡忡的,“栗兒,你之前明明說世子與別人不一樣……”
沈栗認錯認得利索,“是女兒錯了。”
趙氏越發難受,“栗兒……”
沈栗彎起眉眼,笑道,“娘,我沒事兒,我真的沒事兒,你看我這不是好好的麼。”
她打小便看著家裏的男人們三妻四妾,早就習慣了。
隻是謝言慎之前給她織了一個美夢,她像是一個第一次知道糖果的小孩兒一般沒有防備的沉淪進去,才導致了自己今時今日的傷心難過。
不過,她很快便能振作起來的。
她一開始很迷茫,最近又一直生病,總是精神恍惚,心裏沒個著落。
如今瞧著父親對沈芸的冷漠,對姨娘的不關心,也逐漸想清楚了。
奢望一個男人的愛是她犯的最大的錯,她不該貪心太多,能在侯府安身立命已是她最大的幸福了,至於世子如何對薛姑娘,是世子的事,她要做的,便是做一個賢惠大度的娘子,替他照顧好薛姑娘,接納薛姑娘,或者往後歲月裏,接納無數個薛姑娘。
趙氏心疼極了,摟著沈栗不鬆手,“栗兒……娘無能為力啊……”
沈栗胸口酸澀蔓延,嘴角卻是含著笑,“娘不也一輩子過來了嗎?好歹我還是侯府的少夫人呢,將來做了侯府主母,那些妾侍通房的,沒人能越得過我去,娘,你就放心吧,我的日子過得好著呢,至少比大姐姐好得多,不是嗎?”
趙氏囁嚅道,“那,孩子呢?”
沈栗笑道,“世子過繼過來的孩子便是我的孩子,我待他如親子,他日後也會回報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