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章 淩叔華:以明慧的筆在所見及的世界裏發現一切(3)(1 / 2)

淩叔華發現最後胡適把日記交給了林徽因,而非陸小曼,感到很對不起徐誌摩。淩叔華曾寫信給胡適說:“前天聽說此箱已落入林徽因處,很是著急,因為內有陸小曼初戀時日記兩本,牽涉是非不少(罵林徽因最多),這正如從前不宜給陸小曼看一樣不妥。”“八寶箱”今在何處?由於與“八寶箱”有關的所有人都已作古,成為一個再也不可能解開的謎團。但“八寶箱”事件卻在淩叔華和胡適、林徽因等幾位朋友的關係上投下了一層陰影。本來還算得上是朋友的淩叔華與林徽因因為這一事件交惡,從此再不往來。

1946年冬,陳西瀅成為國民黨政府駐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常駐英國的代表;第二年,47歲的淩叔華便帶著女兒小瀅途經美國而抵英,與丈夫陳西瀅一同在英國倫敦定居,住在亞當森街14號,開始了她客居異國他鄉的生活。遠居大洋彼岸的英倫,淩叔華無法用自己的母語寫作,所以,除了完成並出版她的英文自傳體小說《古韻》之外,便主要將精力與才情傾注於繪畫藝術與講學之中。1956年到1960年,淩叔華應新加坡新創辦的南洋大學之聘,擔任該校中文係中國近代文學和新文學研究教授,課餘時間還熱心輔導文學青年進行創作。之後的幾年,淩叔華先後在倫敦以及歐洲其他國家和美國等地舉辦了多次畫展,並在英國多所大學進行了中國書畫、中國近現代文學方麵的專題講座。其中,轟動法國巴黎以及歐洲的一件盛事,是1962年在巴黎東方博物館舉辦的淩叔華個人繪畫,及她收藏的元明清三代畫家如董其昌、倪瓚、陳老蓮、石濤、鄭板橋等人的作品與文物古玩展覽。

古語有說叫葉落歸根。客居異國的日子,淩叔華一直思念與眷戀自己的祖國。1970年3月29日,與淩叔華相伴了40多年的丈夫陳西瀅因病在英國去世。台灣為他開了隆重的追悼會,但淩叔華還是讓他“落葉歸根”,將骨灰安葬在江蘇無錫老家,可以滿足他用全部的愛永遠擁抱自己赤誠熱愛的國家。

之後,淩叔華寂寞地躑躅在異國的夕陽之下。她彈古箏,作國畫,侍弄與之為伴的蘭花、臘梅、文竹和水仙,她時不時地飛回北京觀光、訪友。1984年秋,她在倫敦進對蕭幹說:“我生在北京,盡管到西方已三十幾年,我的心還留在中國。”1986年,她染上了重症傷寒,又跌壞了腰骨,加之乳腺癌的糾纏,使她痛苦不堪。1989年末,她坐著輪椅,由女婿——英國漢學家秦乃瑞陪同,飛回北京,住進景山醫院。

1990年3月25日,她躺在病床上,在鮮花、笑臉、壽禮、巨型蛋糕、親人、朋友和記者簇擁中愉快地度過了九十華誕。但之後不久,乳腺癌複發、轉移,時而出現昏迷。在她清醒時,常說想到北海看白塔,到史家胡同看看舊居。5月16日,她最後的願望得以實現:她躺在擔架上,看到了美麗的白塔,也回了“老家”——史家胡同甲54號——那28間房子是她的嫁妝,新中國成立後變成了幼稚園;孩子們列隊歡迎這位“老奶奶”。

1990年5月22日——也就是重遊北京後的第六天,淩叔華在北京逝世。她的骨灰安葬在無錫惠山腳下,與陳西瀅合葬……

正像她性格的溫婉與畫趣的淡雅一樣,她的離去也是平和寧靜的。如一株蘭草散盡最後一縷幽香,亦如一片樹葉離開枝柯飄落於地,自然而然。

以明慧的筆,去在自己所見及的一個世界裏,發現一切。溫柔地也是誠懇地寫到那各樣人物姿態;叔華的作品,在女作家中另走出了一條新路。

——沈從文她的文字有點像英國十九世紀的女小說家珍妮?奧斯汀,書中的人物也和《傲慢與偏見》中的相仿佛。——葉公超她(淩叔華)成功了。她以藝術家的靈魂和詩人的敏感呈現出一個被人遺忘的世界,在這個世界,對美好生活的冥思細想是不言自明的。她的每封信都能反映出她對於美的渴望。她的文筆自然天成,毫無矯飾,卻有一點惆悵。因為她畢竟生活在流亡之中,而且那個古老文明的廣袤荒涼之地似乎非常遙遠。

——韋斯特作為收藏徐誌摩情感日記的女人,淩叔華也有自己不曾公開的文字花園,而今,機緣巧合,人們可以看到其中一部分珍貴日記手稿。雖無從得知她全部的內心世界,卻仍可以窺見一二。這些未曾全部公開的日記,如漣漪一般,在她的內心,舞出漣漪,蕩漾,擴散,直至遙遠無邊的心海邊緣,消逝,如同飛鳥,雖然天空無翅膀的痕跡,卻早已飛過萬水千山。

自戀,當我意識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清楚地知道我失戀了——那種深深的自戀。伴隨著一次感情的結束,或者說中止於一段情感,我重重痛苦和迷惘的不是失去了什麼,而是對自己的懷疑,我懷疑我是首先失落自己才會丟失愛情——我賴以寄托自己心靈的一種虛妄的遐想。我意識到所有的感情的失落在於自己的故步自封,將自己圍困在一個圈子裏任人宰割,任感情這種魔獸的無情吞噬,而我在不自覺中乖乖地俯首就擒,竟樂不思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