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一直沒有著落,萬般無奈,我隻得拿出自己拿手的樂器來參加比賽,據說前三名有千元獎金,雖不多,但也夠過日子了。我早年便父母雙亡,隨著時間的流逝,有時甚至會忘了他們的模樣。
沒有外界的資助,剛開始的生活的確很難過,還好總是有姐姐宋憐憫的幫助,才讓生活一點一點支撐下去。
坐上2路車,便在最後一排坐了下來,等待到達比賽場地。
看著車中上上下下的忙碌人群,很可惜,世界這麼大,卻沒有人為我停留,卻沒有人有與你相似的眉眼。
溫肆言給了我一場美好的夢,讓我沉醉其中,便一人離開,卻忘了我醒時,會有多無助。
坐了還不到五分鍾,我便給老人讓了座位,拉著扶手站在車廂中。
“吱——”公交車一急刹,整個人便不受控製地向前傾倒,跌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中,我抬頭望去,是一張他無限放大的臉,趕緊想起身離開,不料他卻緊緊攬著我的腰,不肯放手。
“溫肆言!”我瞪了他一眼,低聲喊道,他卻沒理我,仍是用力攬著我的腰,我也隻能妥協。
他的手從掌心傳來的溫度,一直深邃到我的心髒深處,挖出那些陳年舊事。
那年剛和他談戀愛,羞澀地連吻都不敢接,但總喜歡搞些小曖昧。每次上公交車時,他總會環抱住我,將頭垂下,靠在我的肩上,在我的脖頸吐出熱氣,惹得全車人都看著我們。我也總是低下頭,含羞地不敢睜眼。
那時,他便會跟我說:“別怕,沒事的,有我在。”
僅僅是這八個字,卻足以讓我安心。
後來的後來,我們像這樣乘過了多少個公交車站,幸福到滿溢。
可我卻從沒想過,他會對我不管不顧,就提前下車。
大約乘了十五站,我和溫肆言便下了車,一同走著。
“你為什麼跟我同一路線?”我不解道。
他望了我一眼,淡淡地一筆帶過:“樂器比賽。”
後來的比賽一直很順利,一路過關斬將,便到了下午的決賽。
“女士們,先生們,歡迎來欣賞這最後一場總決賽。經評委評分,分別在男生組和女生組選出了一名參賽者,分別是宋憐惜——”
一道強烈的光照在我身上,讓我睜不開眼睛。
“和溫肆言!”
又一道光照在對麵的舞台上,我的心驟然一緊,縱使有萬般疑問,也隻得先藏入心中。
“下麵有請宋憐惜,帶來的——夢中的婚禮!”
我托起一襲垂落的白紗,坐落,一個個音符緩緩流出,編奏起美妙的旋律。
這首曲子我大學時便很喜歡,因為在彈奏時,我總會想象著與他一起走進婚禮的殿堂,深情相對,十指相扣,最後,子孫滿堂,幸福美滿。
有你,有我,有家,這便是我想要的生活。
看吧宋憐惜,這麼多年後,你還是自私地想和他過完一輩子,卻偏不能。
“感謝宋憐惜小姐的精彩演出,下麵有請溫肆言先生,帶來的——獻給愛麗絲!”
對麵的他,穿著一套黑色西裝,揚起手,落下一陣優美的音符。我從未見過那樣深情的他,像個彬彬有禮的紳士,優雅而疏遠,仿佛在傾訴著什麼。
溫肆言會彈鋼琴的事我是知道的,也不是沒有看過他彈,隻是我從來都沒有看見他如此拚盡全力的去彈奏,像是要把整個生命都獻出去似的。
《獻給愛麗絲》這首曲子的難度其實並不大,沒有過多的技巧性,若是要爭冠軍,會很有難度。我突然恍然醒悟,不禁握緊了手中的話筒。
“感謝兩位帶來的演出,現在評委正在打分,兩位有什麼話要說嗎?”
我在一千多人的注視下,慢慢拿起話筒,艱難地開口道:
“我棄權。”
大廳一片嘩然。我的聲音卻還在久久地回蕩。
“宋憐惜小姐,你確定嗎?”
“我確定,謝謝。”我一字一頓地說著,一點一點地咽下嘴邊的苦澀。
嗬,在這樣的時刻,我卻還是那麼傻,就算硬逼著自己放棄,卻還是如此清楚地記得他的夢想,還是想為了他放棄所有。
那時候的他,臉上還帶著童稚的笑,那天,他與我坐在河岸邊,興奮地說道:“憐惜,長大以後我要當一個鋼琴家,到時候,你要在下麵看著我得到冠軍,為我加油喝彩!”
“好。”我微微一笑,不可置否。
那麼,就讓我在這個時刻,為你加油喝彩吧。
你一句話,我記得好多年,溫肆言,你可解我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