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神月國的二王子,羅吳歌無疑是幾個王子中最為有能力、有心計的人。以莫沙老人的原話來說,次子有勇有謀,識大局、有胸懷,正是儲君的最好人選。
然而,羅吳歌雖然在朝中得到了莫沙老人的肯定,那位高高在上的國王大人卻仿佛眼中沒有他的存在。
是的,羅吳歌不討老國王喜歡,而且是五個王子中最不得寵的那個,雖然他也不明白這是為什麼。莫沙老人帶軍攻打雄關邊城,大王子主動請纓要跟著一起去。其實在此之前,羅吳歌已經上了折子,隻不過被老國王駁回了而已。然而,當看到大王子帶著國王撥給他的騎兵跟著莫沙老人迤邐而去,並且在將出城門的時候對他投來挑釁的一瞥。也就是這樣一瞥,羅吳歌覺得自己那根名為隱忍的弦就這樣斷了。於是不顧屬下門客反對,帶著自己幾十個侍衛偷偷跟在了隊伍的後麵。
然後,撿到了這樣一個全身髒兮兮的男人。
羅吳歌拉著鐵鏈走在前麵,後麵幾步遠的距離走著一個雙手捧著饅頭大口嚼著,活像一個乞丐的男人。周圍的行人都對這樣一個奇怪的組合投來好奇的目光,羅吳歌全部無視,隻是臉上帶著神月國貴族特有的那種淡笑走在前麵。
突然,他身後的男人停住了腳步。羅吳歌一個不查差點摔倒在地,不由轉過頭憤怒的瞪著男人,吼道:“你停下來做什麼?”
男人站在原地,眼睛一動不動盯著某處。羅吳歌用力拉了好幾下都沒有將人拉走,反而自己被累出一身汗。
羅吳歌叉腰站在原地咬牙切齒了好久,最後還是忍不住好奇的湊上去順著男人的目光看過去。
那是街道裏的一條小黑巷子,大概平日裏也不會有什麼人進去,因此看起來格外荒涼。
羅吳歌盯著那邊看了好久也看不出來什麼,忍不住道:“你在看什麼?”
男人摸了摸肚子,轉頭認真道:“我正在想,那裏麵能不能方便。”
羅吳歌聽了之後,臉色大變,指著男人那張黑乎乎完全看不出原本樣貌的臉,氣得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男人看著羅吳歌好半天,突然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騙你的,我就是有點想逗逗你而已。明明才十幾歲的小屁孩,不要老板著臉裝老成……”他話音未落,臉上便已經吃了一拳。這一拳看起來非常用力,男人偏過頭,竟然從嘴裏咳出了血沫。他用手背抹去唇角的血跡,轉回臉來咧嘴一笑。然而,還不等他開口說話,羅吳歌的第二拳再一次招呼到他臉上。
羅吳歌臉上盛滿了怒意,胸膛起伏個不停,目光森寒的盯著眼前被自己打倒在地的男人,全身湧起一股濃濃的殺意。然而,最終他還是沒能殺了這個男人,隻是拖起鐵鏈用力將人扯起來,冷聲道:“走!”
男人被拉扯得一陣踉蹌,但神情還是那麼滿不在乎的樣子,隻是他的目光一直落在那條黑暗的小巷裏。許久,他才因為被拉扯得疼痛的脖頸而回過神來,跟上了前麵貴族少爺的步伐。隻是,看著貴族少爺生人勿進的滿身寒氣,他咧嘴露出個無聲笑容,道:“我說,你一個大少爺這麼拉著我也不怕失了麵子?”
羅吳歌冷哼一聲道:“你以為本少爺會上當嗎?你之前打傷了本少爺多少侍衛,本少爺若是不親自看著你,又讓你跑了怎麼辦?”
男人低頭看了看自己手腳上的鐵鐐,不由露出一個苦笑,道:“大少爺你也太抬舉我了吧。任誰被捆成這個樣子,也跑不了吧。”
羅吳歌頓了頓,隨即冷哼一聲,使勁拉了拉鐵鏈,便快步朝前走了。
羅吳歌帶著男人在國都裏轉了一圈,然後才招來一輛馬車往一條安靜卻寬闊的街道奔去。
馬車上,羅吳歌一直在閉目養神,而那個男人則興致勃勃看著外麵的風景,唇角泛起一個淡淡的微笑。
羅吳歌睜開眼睛看了一眼男人,道:“你不用想著記住路線,你沒有機會從本少爺手裏逃走的。”
男人笑了笑,也坐下來靠著車壁,道:“其實你們這樣生活也不錯,為什麼一定要去奪人家的土地?”
羅吳歌掀起車簾看向外麵,隨後臉上沒什麼表情的轉過來看著地上坐著姿勢隨意的男人道:“因為喜歡。”
男人低垂的頭顱一點一點,肩膀顫動,嘴裏逸出沉悶的笑聲。
羅吳歌皺眉,“你笑什麼?”
男人抬起臉來,微偏著頭看著他道:“沒什麼,隻是覺得這個答案有些出人意料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