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瑾春擦著汗走進門的時候,柯琅生正趴在桌子上奮筆疾書。
“該換藥了。”連瑾春走近,把包紮的藥物與劍都一並放在桌子上。
柯琅生抬頭笑了笑,一邊寫一邊道:“好,很快,等我一會兒。”
連瑾春隨意一瞥,恰恰看到紙上寫著“師弟”二字,喝水的動作頓了頓,他仰頭一口喝幹,放下茶杯,道:“若是你忙,那我待會兒再過來……”
“可以了!可以了!別走啊!”
柯琅生著急地拽住他的衣袖,草草寫完最後一句,收了筆,笑起來:“勞煩你了。”
連瑾春的目光從他的笑臉上滑過,一聲不吭地坐下來。按老大夫教的方法把幾種藥粉加水兌在一塊之後,他熟稔地幫柯琅生去掉包紮的白布,再小心塗上藥膏。
傷口用了透骨霜,這幾日又悉心調理,比之前的情況已然好太多了。
也正是如此,吃飯之時,老大夫話裏話外都有遣他們離開的意思。
兩人商量過後,決定明日一早就離開。
連瑾春口上雖沒說什麼,但柯琅生知道,他必然默許了自己護送他回道風山,否則在他傷得連劍都提不起的日子,連瑾春就能甩開他,獨自離開了。
“行了,包紮好了。”連瑾春係上結,抬頭說道,“恢複得不錯,要注意不要讓傷口裂開。”
柯琅生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唇邊漾起甜蜜的笑。
連瑾春別開視線,把桌子上的東西隨意攬在懷中,站起來往外走:“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我有東西給你看。”柯琅生取過壓在桌麵上的信遞給連瑾春,“這是我寫給師弟的信,你看一下。”
連瑾春把信推回去,微微蹙眉:“既然是你寫給他的,我看來做什麼?”
柯琅生盯著人笑:“我事無不可對人言,這信中所言字字句句坦坦蕩蕩,你有何不能看?”頓了頓,他試探著握住連瑾春的手,有些感慨地慢慢說道,“情思愁懷,正是當斷不斷反受其亂,這話我如今才算是堪透了。你放心,從今以後我不會再對你有任何隱瞞,包括我在想什麼做什麼,都會讓你知道。同樣的,你在想什麼,開心或不開心,這些情緒……我想成為除了你自己之外,這世上第二個知道的人……”
連瑾春也不應聲,抽回手之後垂眸看著那封推到麵前的信,明顯有些猶豫。
柯琅生笑道:“看吧,算我求你看。莫不是要我讀給你聽?”
連瑾春看了他一眼,這才取過信展開讀起來,“這可是你要我看的。”
柯琅生乖乖點頭,撐著臉忍住笑:“是。”
那些好聽的話似乎無論說多少遍連瑾春都無動於衷,柯琅生偶爾也會覺得心灰意冷,然而有時卻又會在這種微妙的小地方,猛然發現對方還是很在乎自己,心情霎時就會變得很好。
柯琅生保守著這個小秘密,悄悄欣賞著連瑾春這樣別扭又憨傻的樣子,實在是覺得自己愛著的人真是可愛得不得了。
軟磨硬泡固然可恥,但的確是他現在唯一可以留在這個人身邊的方法。
要加倍地對他好,用這些好覆蓋那些曾經帶給他的重重傷害。日後刀光血影會義無反顧地陪他扛,哪怕浪蕩到天涯海角亦是生死相隨,不離不棄。
這些都是柯琅生在心裏許下的承諾,不曾對連瑾春提及。
信裏的內容自然是剖白了自己的心跡,把這些日子所思所想都向趙之陽交代得清清楚楚。
連瑾春看完以後,隻是把信還給他,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