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一排的長槍和藍纓絡的官帽,一排的滿洲士兵,內穿鎖子甲,全身外著布麵甲,頭戴尖鐵盔。滿洲士兵按照所在的軍旗定戶籍,所以藍帽子代表鑲藍旗的士兵。而今的老佛爺慈禧,就是鑲藍旗。故此,眼前的士兵們,正是她老人家的親兵。
李章深吸了一口氣,抱緊了安寧,故作自然地說:“不知各位大人要查什麼。”
“你懷裏的是什麼?!”為首的一濃眉大漢,欲伸手去扯大衣。李章趕緊死死抱住:“我的小侄女,您看,我剛從醫館出來,就是因為她得了風寒不能露臉。”
又是小侄女!懷裏的安寧冷哼了一聲,狠狠地咬住了他的手指。
李章臉色倏忽一變,強忍著疼,麵露微笑,假裝鎮定。
濃眉大漢半信半疑地盯著他,顯然覺得李章可疑,於是又問道:“她父母呢?你為何沒有梳長辮?”
李章愣住了,腦子飛快地運轉,使勁的編造合適的謊話:“呃……她父母早亡,隻有我這個叔叔帶大她。呃……我、我是剛從國外回來。”
真是蹩腳的謊言。他的做賊心虛全部寫在了臉上。
濃眉大漢明顯不信,挑了挑眉,不肯放行,凶神惡煞地命令李章把大衣裏的“東西”掏出來。而李章執意不讓,眼神閃躲,一看就是可疑分子。
正在濃眉大漢等得不耐煩,準備硬搶時,“小叔叔……我冷,咱們快回家吧。”
大衣裏傳出奶聲奶氣的聲音,分明是個小女孩。
濃眉大漢放鬆警惕,側了身子,揮手放行。李章長籲了一口氣,剛要邁開步子,與那列迎麵走來的士兵們打了個照麵,突然看見個眼圈烏青的傷兵,竟然覺得有點麵熟。
而那傷兵也明顯注意到了李章,手立即指向他,大喊:“營長,就是這個小子!道士要抓的就是他!”
李章摟緊安寧,拔腿就跑,臥槽……流年不利啊,剛出門就碰到了老道士派去抓捕自己的士兵,不必說那人的黑眼圈就是李章的作品。
那傷兵一喊完,所有士兵立即反應過來,抄起長棍兵器,大喝一聲,朝向李章追去。嘩啦嘩啦的鎧甲聲,響成一片。
向左拐,筆直跑上一百米,再右拐進大街,很好甩掉了幾個。呼,加快步伐,李章靈活地穿梭在小巷子裏,在安寧的導航下,七拐八拐,逐漸甩掉了一大隊身穿重甲的士兵。
漸漸聽不見鎧甲聲和吆喝聲,李章終於累癱了,汗流浹背地靠在一個土牆上不願動彈。
呼,暫時安全了,多虧了大學的健身、長跑。
他觀察四下無人,輕輕地掀開大衣,被貂毛包裹著的饕餮睜著赤金色的圓眼睛,解釋:“我們到了貧民窟。”
李章環顧四周,滿目皆蒼涼,是他的第一個感受。破瓦寒窯,與城中鱗次櫛比的吊腳高樓,飛簷青磚相比,這裏隻有慘敗的土坯房、斷壁。遮蔽風雨的茅草屋已經是奢望,貧民窟的百姓們更多的是住在黃土窟裏。
野草叢,蜘蛛網,老鼠一窩窩在這裏繁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