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晚上十一點了，路邊的燒烤攤還沒有收。
長方形的炭爐上飄著點點火星，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老板娘，給我烤二十串羊肉。”
我是甘肅酒泉人，現在一點都不想離開這一座浪漫之都。
電話響了，沒有想到這麼晚了還有她的電話。當然得接，正好可以說一說有關應聘的事。
“你才悠閑呢？現在還在大街上！”
“聞到烤肉香了吧？要不要過來也吃點？”
在電話那邊，我的同學陳嵐笑了起來：“現在都幾點鍾了？是不是又喝糊塗了？”
“沒有，我到了這邊，還沒有喝醉過。”
“我問你哈，你們醫院是怎麼一回事？怎麼又要喊你回去了？”
我沒有想到陳嵐居然已經知道這件事，馬上就放低身段，悠悠地說：“有錢的老板都任性，我們打工崽就是為錢而活。”
“廢話！你的意思是能回去就回去？”
“我當然想到你那邊，不就是囊中羞澀嘛！說實話，這兩天有空，我去看了一套房子，首付就要八十萬！”
這樣說，就是給出一個態度，我打算長住沙家浜了。
“行吧！我就讓袁叔幫你抬一抬身價！要是辦成了，你該怎麼謝我呢？”
“成不成都得謝！要不然就先過來吃點燒烤？”
陳嵐又笑了起來：“別以為我不會過來！你先把定位發過來，我這邊還有一個電話。”
我的大學同學陳嵐就是成都人，已經工作十來年了。現在是省醫院心理康複室的主任，手下有三個剛走出校園的新兵。其實，我到她那邊工作，也有很多不便之處。
十幾年前，她就是川醫的校花。現在，她是省醫院的未來之星。這一次到成都來謀職，也是她拿的主意。我沒有想過要給自己找一個女強人，又沒法拒絕她的好意。
我覺得她會來，又讓老板娘將有的品種都給我再烤十串。
果然，她的紅色小豐田開到了路邊上。她穿了一件深紫色的大翻領羊皮高腰衫，十分精神。
“我說學長，你也會流落街頭？”
“是啊！誰說不是呢？關公也會走麥城！”
她坐下來，拿起羊肉串就吃：“怎麼沒有酒？”
“你明天不上班？”
她抬起頭，掃了一眼周圍的環境，側過頭說：“老板娘，你到街對麵的超市裏，幫我買一瓶長城紅酒和兩個玻璃杯過來。”
“我聽淩雪說，你們接手了一個小天才，能記起幾千年前的事？”
我不知道淩雪還說了什麼，就反問了一句：“這一次，她拉著小天才往西北跑，是不是你出的主意？”
“不好嗎？我也是想讓淩雪幫一幫你！沒看出來？”
我無奈地笑了笑：“那個小天才患有自閉症。”
這時，老板娘已經洗好了一對酒杯，為我們打開了酒蓋。陳嵐為我倒上了酒：“我知道你能喝，我是明天中午要到北京開會！”
“行！你自己拿握分寸！”
以前，我們在學校裏接觸不多。陳嵐家境優越，我就是一個窮小子。畢業之後，我去了海外，反而有了聯係。回國後，我到了成都，處處都得到了她的照顧。
“我知道，你在事業上很有野心。這個小天才，確實值得下功夫。我們這邊硬性任務多，一次援藏就得走一兩年。我也想了一下，你還是留在那邊更好一點。這一次，他們應該會提高你的待遇。”
這時，一陣寒風吹過，炭爐裏的火星子躥了起來，讓一個坐在火爐旁邊的小姑娘叫了起來。
她笑了一笑：“我們成都妹子都這樣，喜歡放嗲。”
夜已深，燒烤攤周圍的喧囂聲漸漸散去。陳嵐慢慢地喝著酒，光揀著各種素菜吃，給我說起了淩雪和夏宇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