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燒烤,陳嵐用車將我送回了出租房。
這次,陳嵐的手下要去阿壩紅原走訪牧民之家,就讓自己的人帶上了淩雪和夏宇。
十幾天前,淩雪就自作主張帶肖薔和夏宇到省醫院拜訪了陳嵐。問了夏宇的情況,陳嵐讓肖薔帶著夏宇來找我。
今天,陳嵐對我說道:“淩雪這個小表弟真是不一般,他知道一些我們大家都不知道的事,而且言之鑿鑿。比如:他知道長江在一萬兩千年前改過一次道。以前,金沙江是從雲南的紅河流入南海。以後,金沙江在雲南麗江石鼓鎮掉頭衝開虎跳峽,倒灌進了巴蜀海。還有,最初的巴蜀海裏的水也是走安寧河過西昌的邛海向南流。金沙江改道後,巴蜀海的水位持續上漲,不得不漫向湖北的利川,借助清江河道向東流。後來,大禹治水,用積薪燒岩的方法鑿開了巫山,才有了現在的長江。”
“會不會是從網上看到的知識呢?”
“他還說了很多人物和細節,網上根本沒有。我知道你在催眠方麵下過很深的功夫,這個案例值得做下去。在我那邊,各種任務多。這邊的事,我也能幫你通融。”
我低著頭,把最後的半杯酒喝了,問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那個肖薔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她在處麵苦苦地掙錢給兒子看病,應該是很不容易。這個社會就這樣,我們管不了太多!”
這時,我才意識到肖薔的困境。說實話,她叫我孟大夫,就是發自內心的尊重。
已經深夜兩點過了,和衣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我意識到自己的困境。很明顯,我不能對陳嵐的努力熟視無睹,更不能對肖薔的狀態心生憐憫。
我當然知道,人的潛意識深如大海,裏麵沉澱了人類在幾萬年摸索中形成的各種心理機製。那一夜,在我的腦海裏,不斷浮現出肖薔疲憊而又堅定的麵容,就像是一隻沉重的鐵錨,勾住了我的衣角。我可以逃避,隻是感到很別扭。
第二天,明亮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到我的臉上。
打開手機的翻蓋,裏麵有好幾條短信。肖薔問:“孟大夫,你能到萬人區來一趟嗎?我找到了夏宇的親姐姐夏芳!”
同時,還有醫院人事部門的短信,要我安排時間過去一趟。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快到十一點了。我立即給陳嵐打了一個電話,這件事不能疏忽。
“怎麼樣?是不是已經動身了?”
“睡在磨子上想轉了?我是下午兩點過的飛機,還有點時間!怎麼樣?醫院那邊聯係你了?”
我穿著衣服對放在枕頭上的手機說:“他們要我去一趟醫院!”
“別急著去,先吊一吊他們的胃口!我說了,我手頭有一個項目,正打算交給你做!雖然隻有一個公益項目,前景極好。這樣,或許能夠給夏宇省一點錢!”
“我們的薛老板願意出血?”
陳嵐家裏的鬧鍾響了,她關掉鬧鍾才說道:“這人精得很,這樣名利雙收的事能不上心?我說了,這個為期一年的項目隻有你能做!”
這是一個好消息,陳嵐那邊有資源,薛老板也願出錢。我馬上就換了一個話題:“我們的同學很多都在北京,代我向他們問聲好!”
“他們都要我盡可能地關照你,爭取讓我們班出一個亞細亞的榮格。大家都知道你是一個自虐狂,他們有什麼事都是直接給我說。”
“這是我的錯!這是我的錯!”
在川大裏,我們這個班學的是心理衛生,現在隻有我和陳嵐還沒有丟掉專業。
陳嵐要去漱口,結束了閑聊。我又給肖薔打了一個電話,讓她留夏芳吃午飯,我馬上就過來。
在路上,我去買了一些鹵菜,又要了兩斤椒麻白宰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