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在那邊怎麼樣?”蘇焯先開口問。蘇戩搖了搖頭,說:“我離開的時候,她身體還好,現在不知道情況如何,我寫過一些信過去,但是始終沒有接到回信。”蘇焯點了點頭,蘇焯明白,也許是那些信根本沒有被寄出去,也許是寄出去了,河合仙的回信又根本到不了蘇戩的手中。因為蘇家不會讓自己家的孩子跟一個日本女人來往過密的。對蘇家的種種,蘇焯早已看得多了,甚至已經麻木了。
蘇焯抬起手,摸了摸蘇戩的頭,關切地說:“你這幾年過得一定很辛苦吧。”蘇戩看了看他,鼻子一酸,點了點頭。蘇焯歎氣說:“蘇家就是這樣的,我也和你一樣,你經曆過的一切我都曾經經曆過。但是一切都會過去的,隻要長大就好了。你看,你看我現在不是活得好好的?我不但會活得好好的,將來我還要整個蘇家都依賴我,到那個時候,就再也沒有人敢欺負咱們了。”蘇戩點了點頭,說:“母親看到你現在的樣子一定很高興。”蘇焯微笑,沒有多說什麼,他也不知道今生是否還有機會看到母親。
蘇焯忽然問蘇戩:“弟弟,你平時有沒有去附近的山上玩過?”蘇戩搖了搖頭,他每日裏都是呆在書本中,從沒有人帶他玩,他哪有機會出去玩呢?於蘇焯是拉起他的手,笑著說:“哥哥帶你去玩,去山上看看天,看看樹,看看花草,你說好不好?”蘇戩自然高興,忙說:“好!”蘇焯又摸了摸他的頭。這個小弟弟怕是他在蘇家最親的人了吧,他們都是中日混血,有著同樣的出身和幾乎同樣的經曆。他很希望蘇戩能夠少受些苦,能夠多得到一些關懷,至少比自己當年能好過一些。
吃過早飯後,蘇焯就帶著蘇戩離開蘇家,一路奔跑來到了附近的小山上。這是蘇戩來到蘇家以後,第一次在戶外玩得這麼痛快。他們爬到山上,一會兒爬樹,一會兒看花,不亦樂乎。蘇戩不小心踩到一個石子,差點跌倒,好在蘇焯手疾眼快,一把將他抱起來。“小心啊弟弟,如果跌倒了,頭磕在石頭上就糟了!你身體不好,可千萬要自己多留心啊!”
蘇戩忙點頭,他的眼眶有些濕潤。這些年來,蘇家人對他幾乎是不聞不問,從來沒有人會主動關心他。當他跌倒了,不論腿上手上受了多重的傷,也隻能是自己掙紮著爬起來,當他病了,也隻能是自己去找大夫開藥,然後去陳氏那裏領藥錢。這幾年下來,他早就學會了自強自立,早就學會了如何自己照顧自己。如今,這久違的嗬護出現在他的身邊,他簡直是受寵若驚了!
蘇焯見蘇戩眼中有淚,更是驚慌,忙問:“怎麼了?還是磕到了嗎?”蘇戩搖了搖頭,“哥哥,你對我真好……”蘇焯笑了,“我是你大哥,我不對你好誰對你好呢?我看你總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這可不應該,這種表情不應該出現在你這個年齡的人的身上。如果可以,我真想一直留在蘇家,讓誰也不敢欺負你。”蘇戩驚訝問:“你不會一直留在蘇家嗎?”
蘇焯搖搖頭,“我這次回來呆不了多久就要走了。去哪裏我也不知道,家裏好像要安排我出去學經商,以後接管蘇家的生意。”蘇戩的眼神立刻黯淡下來。其實哥哥能出去學經商是好事,他應該支持的。隻是……隻是為什麼關心他的人總是不能在他身邊多做些停留呢?為什麼幸福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呢?
蘇焯看出弟弟的心事,笑著摸他的頭說:“傻瓜,就算我出去了,我也永遠都是你大哥啊!你放心,以後如果我能自己經商了,就把你也一起帶去!”蘇戩這才轉悲為喜,“說話要算數!”“放心吧!”此時已經是下午,天微微轉涼,兩個人玩累了,就躺在草地上,透過樹木間的縫隙看天。大自然的景色永遠是最優雅最精致的畫卷。蘇戩很喜歡這樣安靜看著天空的感覺,陽光從枝葉間透過來,形成一道道的光束,灑在身上讓人心生聖潔之感。比起紅塵俗世,這超脫紅塵的味道更讓蘇戩向往。
他們一直玩到天黑才回家。蘇焯在家裏的這段期間時常帶蘇戩出去玩,這讓心情陰鬱的蘇戩變得開朗了許多,身體也好了許多,至少不會動輒得病了。可惜好景不長,數月之後,蘇焯就被送到了橫濱學習經商。蘇焯沒有想到自己去的地方竟然會是橫濱,這也讓蘇戩十分羨慕。因為到了橫濱,就意味著可以與母母親團聚了啊!可惜蘇戩卻不能同行,不過蘇戩很快也不會留在蘇家了,在不久之後,他也麵臨了另一場遠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