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2章 辯中和二儒究道 聽大論萬馬幹池(2)(1 / 3)

話說朱、張會講嶽麓,討論《中庸》的“中和”問題,天T學士儒生興奮不己。這“中和”問題確是困擾理學界多年的一道難題,而今兩位宗師將同坐聖壇,唇槍舌劍,各自衛道,都想要將對方折服,這將是怎樣一個場麵?學士儒生紛紛雲集,長沙古鎮頓時充滿生機,那幽光的青石板街道上馬蹄的“嘀嗒”聲終日不停,湖湘士子,外省學人,或成群結伴,或攜了一二書童,紛至遝來,登嶽麓,齊集於書院。一時嶽麓山人滿為患,麓山寺、道林寺、麓山道觀到處擠滿了學士儒人。那些因為遲到而無法找到住宿的學子,幹脆在楓林之問架起了帳篷,三五成群擠居一地,富貴也好,貧窮也罷,顧不得體麵,顧不得斯文,隻求聆聽朱、張的會講。

朱、張會講的講堂就設在嶽麓書院的大廳,大廳前麵懸掛著“實事求是”四字。這“實事求是”源於《漢書》。《漢書》說獻王治學時“修學好古,實事求是”。張栻用它作了校訓,就是要求學子所學反對崇尚空談,追求務實,在實事中尋找真理。僅憑這“實事求是”的校訓,就足見嶽麓書院的辦學宗旨了。講堂正中就是書案、講台,講台上本來隻有一把椅子。今朱、張會講,就並排設了兩把一樣的椅子。講堂的大門,也就是書院的:二門,門額正麵懸有“名山壇席”匾。《禮記·禮器》中說:“是故因天事天,因地事地,囚名山升中於天,囚吉十以鄉饗帝於郊。”“這名山”也就專指五嶽之一的南嶽衡山,衡山有七十二峰,同雁為首,嶽麓為足,“壇席”即除地為壇上設席位的意思。學生聽講,自帶蒲團,席地而坐,表示學生對於老師的尊敬。《孔子家語·相魯》說:“定公從之,至會所為壇位土階三等,以遇禮相見。”“名山壇席”道山了嶽麓書院尊師重教之情。門額兩側,刻有“納於大麓,藏之名山”的門聯。這“納於大麓”語出《尚書·堯典》:“納於大麓,烈風雷雨弗迷”。

“藏之名山”呢?則語出《史記·太史公自序》:“藏之名山,副在京師,俟後世聖人君子。”《漢書·司馬遷傳》也說:“仆誠已著此書藏之名山,傳之其人,通邑大都。”傘聯氣勢磅礴,亦是講明書院林木青翠浩瀚,是求學做學問的極好去處。

朱、張會講嶽簏書院的消息傳遍了三湘四水。早有學子收拾了講堂。次日清早,四麵八方齊集於書院的學士儒生,各自備了蒲團,湧向講堂,席地而坐。除了學士儒生之外,還有不少看熱鬧的人,扶老攜幼前來觀光。整個講堂擠得爆滿,講堂外偌大的草坪亦是水泄不通,竟是難以插針。盡管是人山人海,卻是秩序井然,數千人擠集山麓,然而卻是一根繡花針落地,也足以讓每個人吃上一驚。學士儒生屏息靜坐,靜靜地等待宗師的到來。他們不遠千裏,策馬而來,為的就是要聽聽這兩位大師對世界本源、人生修養的討論,要聽聽這兩位大師對於理學界長期以來爭論不休、懸而未決的“中和”問題的解釋。他們是來聽“經”、是來“朝聖”的。因此,他們一踏進這神聖的講堂,就被這神聖靜謐、肅穆的氛圍所震撼,油然而生一種從未有過的負重感,一種從未有過的神秘感。這些席地而坐者,都是“儒”的追求者,因此,他們對於“鬼神”有同樣的觀點,“不知生,焉知死”,所以無懾於鬼神,無望於仙佛。可是今天卻不知為何,似乎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力量,他們的心情一次又一次地感到震撼。辰時時分,朱、張終於落座講壇。壇下四麵排列著百來把緞墊的座椅,專為潭州官眷和紳士眷屬們坐聽講學的。不一會,一百來個長者魚貫而入,各自對準自己的名字入座。幾乎沒有客套,倒是朱熹講了孔子語錄,子日:“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接著他又講了孔子向郯子學習少辛氏時代以鳥名官的文獻的故事,向萇弘請教樂蕊的故事,向師襄學琴、向老子學禮的故事。朱熹的開場白,學士儒生都明白,無非是客套謙虛的一件外衣,他的到來無非是以“中和”二字收服湖湘學。

然而,理學的獵場,究竟鹿死誰手,終難分曉。

張栻坦誠地說:“我們兩個都是為了弘揚儒學,不必客套,為了不使儒理出現訛傳,我們才有今天的相聚。”

接著張栻提出了今天會講的要旨乃《中庸》之義,即“喜、怒、哀、樂”之“未發已發”問題。《中庸》曰:“喜、怒、哀、樂之未發,謂之中,發而皆中節,謂之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