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熹又掃視了全室,見室內擠得爆滿,甚是欣慰。隻是這滿屋子的儒生學子,個個麵露愁容,三緘其口,朱熹很是有些納悶:“以前總是有說有笑,有爭有論的,可根本不是這般模樣呀?”朱熹沉思後,於是大笑問道:“諸生今日何也?”
見恩師問及,黎昭文也就代為作答:“小生據說恩師染疾,僅來探望而已,見恩師無大礙,也就放心矣。”
黎昭文說畢,卻向鄭仲禮及眾生使了眼色,示意眾生離去。眾生會意,向朱熹請了安後卻要一一地離去。“昭文,回來——”黎昭文剛到門口,卻又聽到朱熹呼喚,於是複入:“恩師,召了小生,有何吩咐?”黎昭文很是恭敬地立到了朱熹榻前。
“為師昨日偶得一夢,卻是奇怪,見兵戈戰火中殉身的學子儒生,圍了為師哭訴,大言火災痛苦,請求為師祭祀,為師想,當日時也,劉刺史不是已經設祭開拔了乎?”
“是啊,劉大人重修書院之後,卻是祭祀了的,亦請嶽麓寺眾僧作了超亡道場,放了蒙山的。這就怪了,難道劉刺史所祭祀……”
“看來,這祭祀之禮,真該有些修正了。這樣吧,回去後,你替為師備了三牲時鮮,待為師痊愈,將率群僚大儒,重設祭壇如何?”
“恩師盡可放心,小生回去就辦。”
“關於嶽麓學子,聚眾大鬧嶽麓寺、道林寺等,為師已與方丈、道長講明了,對學子,你啊,得好好地嚴加管束,無故打擾別人清修,當然是不對羅。隻是……這樣吧,你去把廷老給我喚來,我找他商量。”
聽了朱熹吩咐,黎昭文匆忙離開刺史府,喚了廷老以後,回到嶽麓書院,買豬置羊的大忙起來。
卻說廷老,乃朱熹得意弟子也,進士出身,一直緊隨朱熹。朱熹做潭州刺史,將他調了過來,做了長沙縣令。聽恩師召喚,廷老竟是置了手頭政務於不顧,匆匆地趕了過來:“恩師召喚,有何貴幹?”此刻朱熹已是痊愈了,絲毫看不出一點病態來。所以廷老根本就不清楚,此刻的朱熹正是大病痊愈不久呢!
“為師喚你,正是有事商量。嶽麓書院已達鼎盛,人滿為患,不久前因為學子借宿寺觀與和尚道士鬧了矛盾。為師想將書院進行擴建,再則書院屢遭兵火,為師看了一回,其座向大有問題,亦想更建。無奈為師俗務纏身,難以脫開,你替為師代勞如何?”
“恩師吩咐就是,隻恐小生才疏學淺,學業不精,有負恩師重托!”
廷老接到朱熹交付的任務後,絲毫不敢怠慢,即時帶了助手,勘遍了嶽麓山的每一個角落。接著又遠赴南嶽,從回雁峰開始,沿祝融峰直下,一路尋來,找七十二峰之龍脈。再說,朱熹弟子陳士直聽了恩師要重建書院的消息,立刻風風火火地趕了過來,找了朱熹,卻是大聲地埋怨起來:“恩師意欲更建書院乎?”見陳士直氣呼呼的,大有興師問罪之勢,朱熹不禁有些愕然。“是啊,士直意見相左乎?”朱熹說。
“非也,恩師造福湖湘,士直感激還來不及也!豈敢相左歟?”
“非意見相左,卻是為何?”
“小生隻想為更建書院盡些微薄之力也,小生曾勘看書院,對卦而察,覺書院座向甚合佛理,卻遠離儒道矣,故每遭兵戈與戰火,幾乎十有八九。”
見陳士直一氣說了“兵戈戰火”與座向之關係,朱熹也就來神,他素知陳士直對《易》經極有研究,於是問道:“士直,何不詳細說了,讓為師聽聽。”
“南嶽龍脈,素有吃衡陽,屙長沙之稱,意即南嶽龍脈歸結落於長沙之意。小生勘看過,龍脈所落乃風雩亭右手,僧寺菜畦之中矣。隻是尚無十足把握,恩師能否讓小生察數日再稟?”
“也好,為師已委廷老了,士直有意,亦可畫了圖來,好讓為師選擇。”
得了朱熹允許,陳士直也像廷老一樣,亦是沿了南嶽七十二峰一路地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