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7章 張元忭振湖湘脈 明世宗撰敬一箴(2)(1 / 2)

其時顧磷已做大明兵部尚書,位列七卿。顧磷接著向世宗講了嶽麓書院的曆史,他講了吳獵、趙方,講了彭龜年、遊九功、遊九言的事跡,世宗聽得如癡如醉。他講了當年朱文公千裏訪張南軒的故事:“當是時也,二儒同坐檀席,相與論道,天下士子雲集,競把偌大的一座嶽麓山呀,擠得爆滿,嶽麓書院後方,有一池,一畝見方,終年池水滿溢,沒想到,一夜之間,這滿池子的水呀,竟被士子儒生所騎的馬匹喝了個精光。”

顧磷講著,卻是一往情深,就好像把世宗帶到了百十年前的現場一般。

“微臣巡撫湖廣之時,尋舊而登,偶得一詩,亦可略見當時書院一斑也”顧磷奏畢,乃搖頭晃腦,當廷背誦了他的詩作《嶽麓感舊》:不到書堂二十年,浮湘遷客已華顛。

惟應嶽麓崖前樹,曾聽哦詩曲水邊。

世宗聽了,先是十分的好奇,繼而龍顏大悅,乃依李天植所奏,批了“照準,欽此!”

李天植得到朝廷的批準後,不久撥了庫銀,對書院進行了全麵的整修與擴建,自己乃偶爾渡江,而登壇講學。

李天植整修書院以後,適值當朝大儒張元忭做了欽差,“以使事”來到長沙,這張元忭乃李天植密友,亦係王守仁再傳弟子,其時做侍講,以“忠”、“孝”傳名於世。張元忭出使長沙,李天植率了群僚及長沙士子學人,十裏逢迎。

二儒相見,雖是有些百感交集,更是讓張元忭激動得不知所雲了。進入長沙,李天值殷勤款待,把酒臨風,執盞洗塵,盡道別後的思念。

“這場儒法之爭,老兄可是出盡風頭,名揚天下矣!”酒過三巡,盡道別後思念以後,李天植不無感慨地說。“老兄‘親民’一說,恰達聖意,真是精彩絕倫,幾近陽明先生矣”。

“慚愧!慚愧!李兄太抬舉張某了,張某之學,豈敢與陽明先師相比耶!”

“老兄大儒也,又深蒙皇上器重,此乃老兄之幸矣?”李天植不無羨慕地說。

“非也,李兄所言差矣?聖上重孝尊儒,實乃天下儒生之幸也,豈乃張某一人之幸哉?”

張元忭說畢卻不禁大笑起來,李天值聽了自覺所說有些欠妥,心境終究沒有張元忭開闊,於是有些尷尬,不覺有了些臉紅。

“老兄所言極是,聖上重儒,乃天下儒生之幸也。”李天植補充著。

張元忭交割了公務,應了李天植之約而同登了嶽麓,沿了石階,拾級而上。聽流水潺潺,聞鳥語低吟,就好像到處充滿了詩情畫意,充滿了儒的精神。張元忭頓覺渾身像脫了殼一樣,他隻覺得從未有過如此的輕快,有過如此的靈性了。其時正是春季,萬物複蘇,百花鬥妍,萬紫千紅,一雙雙的蝴蝶,遨遊花叢,一聲聲的鳥語,婉轉枝頭。慢步來到書院,踏進頭門,卻被真宗手跡所吸引了,抬頭仰瞻,一種神謐、莊穆的感覺油然而生。入山齋小坐,頗覺冥冥之中似有聖人之語。

“怪哉!”張元忭聽了冥冥之中的聖人之語後,不禁驚呼起來。

“何事怪哉?”見張元忭驚呼,李天植亦跟著驚呼。

“張某入得山齋,好像聽到朱文公之語,又似張南軒之聲,亦覺乃陽明先生語也,李兄,豈不曾聽得?”

“有朱文公,張南軒、陽明先生之語?”李天植很是吃驚的樣子。

“見鬼啦,老弟我多次登臨,多次入居此齋,未曾有過如此怪異,卻是何語?”

“冥冥而語,終究無辨矣?”張元忭十分沮喪地說。

“莫非老兄與此有緣乎?”李天植很是費解。

下得山來,入居李府,張元忭卻是夜不能寐了,嶽麓書院的一切,讓他激動不已,特別是山齋小坐片刻時,那冥冥之語,難道真如天植所言。“與此有緣”?他想了想,隻覺周身熱遍。“與此有緣”是福是禍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