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譚延闓做湖南省省長之時,楊昌濟就向譚延閩出具過報告,請求興辦湖南大學,當時譚延闓也有這麼一個打算,湖南高等學堂停辦之初,譚延闓就想在嶽麓書院的舊址籌辦湖南大學,正如楊昌濟寫給他的報告所言:“高師校址,乃前嶽麓書院之舊址。嶽麓書院自趙宋建設以來千有餘年,為中國四大書院之一,朱張講學,流風餘韻,千古猶新,且地居長沙府對河,遠隔塵囂,有山水園林之勝,乃文人學士修學習作絕好之境地也。高師校舍甚合省立大學之用,圖書儀器,曆年存積,亦複頗有可觀,就此設立大學,開辦經費所需不多。”楊昌濟的報告,有根有據,有板有眼的。因為楊昌濟曾留學國外多年,他考察過日本、英國、德國,對這些國家大學的教學與管理,有過許多的研究和借鑒。譚延闓接到楊昌濟題為《論湖南創設省立大學之必要》的報告,十分欣賞,竟有英雄所見略同之慨。當即做了批示,同意了楊昌濟的請求,並設立籌備處,請楊昌濟做籌備處的主任。
譚延閭曾主張“湘人治湘”,因此宣布湖南獨立,而自立“省憲法”,卻終於因為毛澤東、何叔衡等新民學會成員的退出而草草收場。趙恒惕入湘後卻把籌建湖南大學做了專門的條款,寫入了“憲法”。
趙恒惕縮居醴陵,招兵買馬的擴軍備戰,因為軍費開支的緊張,命財政廳長挪用建湖南大學的籌備資金,以充軍餉,甚至宣布取消湖大籌備處。趙恒惕的所為,終於激怒了何叔衡。
何叔衡領導了湖南的教育界、學界,又一次將省府的長沙攪得天翻地覆,趙恒惕終於收回成命,恢複了湖大籌備處。楊昌濟因為自己的苦心奔波,到處呼號,卻終究沒有得到湖南政界的重視,這些軍閥3E政,終日隻曉得打打殺殺,於是失去了信心。此刻北京大學的蔡元培校長,卻向他發出了聘書,請他作北京大學的倫理學教授,因此屁股一拍走了。趙恒惕恢複了湖南大學的籌備處,委黃士衡、李釗農、鍾才宏等做籌備委員,撥了開辦費二十萬元。經過黃士衡等的努力,僅用了一個月的時間,就把創辦湖南大學的所有工作,籌備得清清楚楚。又一月以後,湖南省政府公布了所劃定的湖南大學學區學界:東自朱張渡江邊直下抵麥子園弘道中學北界;南自朱張渡、趙洲港溯流而上,經張家壩、劉家壩過案子嶺山麓之樟樹槽門,至半邊街,過董家老屋後山,直上桃花嶺;西自桃花嶺過十坳,上雲麓宮,經禹王碑至景福寺後山;北自江岸弘道中學北街起,經月形山、長坡、告管坡過二裏半,經道坡至景福寺後山。連綿十餘裏,黃士衡他們作了圖紙,將界區內所有的規劃一一地作了標記。又一月,趙恒惕正式以省政府名義頒布了《湖南大學組織暫行條例》。半個月後,在嶽麓書院的靜一堂舉行了湖南大學第一屆典禮。這一天,正是早春的一個豔陽天,新年過後不久,節日的餘慶尚在長沙的上空徘徊,更是給這新的湖南大學增添了節日的喜慶。早晨趙恒惕身著了禮服,帶了禮帽,拄了一根自由棍,戴了一副老花眼鏡,完全一介鄉紳的打扮,偕同教育廳廳長及部分貴賓,很是興奮地登上了嶽麓書院。這是趙恒惕第一次踏上這片淨土,作為一個省長,一個督軍,長期與之為伍的是那些槍炮,是無休止的內戰與流血,他見慣了轟轟烈烈的生與死的搏鬥,他見慣了刀光劍影,甚至在他的心目中,這個世界已經定格成了流血與爭鬥。他根本不清楚,就在他的眼皮底下,居然有如此一方淨土,有如此勝地,他陶醉了。嶽麓清新的空氣吸入他的肺腑,吐納之間,他竟有了飄飄欲仙的感覺。來到此地,見了此景,此刻的趙恒惕,竟是產生了一些厭世的情緒。本來長期的廝殺,長期的爾虞我詐,趙恒惕確實有一些厭倦。盡管每一次戰爭,他終是化險為夷而以勝利者的姿態出現在世人的麵前。來到山齋,作了片刻的休息,湖南大學的教授們卻全都著了學位服裝,所有的新生,身著校服,列隊以待。九點二十八分,開學典禮正式開始,一時洋鼓洋號齊奏迎賓曲,成堆的鞭炮,更是震驚了雲霄,震醒了這沉睡了千年的古老學府。趙恒惕講了話,他簡述了嶽麓書院的曆史,評價了嶽麓書院的曆史功勳,也如趙爾巽當年將嶽麓書院改為湖南高等學堂時所發表的講話一樣,他說:“嶽麓書院的創辦是為國培養人才,而且嶽麓書院做得很好,整整一個同治中興,幾乎都是嶽麓書院的天下。湖南大學的創辦,同樣是為國培養人才,今天我們在這裏舉行湖南大學的開學典禮,我代表湖南省政府,並以我個人的名義,表示熱烈的祝賀!謹希望湖大的同仁們,能夠繼續發揚嶽麓書院經世濟國的傳統,發揚嶽麓書院先哲張栻的精神……”